她在家里七上八下地吃了顿年夜饭,二月没过几天,为避免夜长梦多,找了个借口提前买了票,大包小包地踏上了飞往纽约的飞机。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结束,她在新房里安顿好,谨记夏之旬的嘱托,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合十祈求上天保佑,给父母打视频电话,表情沉痛地交代事实真相。
乔卫坐在自家客厅,捧着手机笑呵呵的脸逐渐转青,又生气又心寒,似是想发火,但是几欲张口,发现自己能说的也就那么几句话,无可奈何地咽下去,不欲再多言,把手机平放在茶几上,但到底也没舍得直接挂断。
看见父母的脸消失在屏幕里,乔千里着急,手心都微微出了汗,声音低下来:“爸妈,我错了,但我怕我不这样,你们再也不会让我走了。”
乔卫目光带着点寂寥:“千里啊,爸爸妈妈怎么会不放你走,说得再多,吵得再多,你哪一回又没走成?”
隔着几千万公里和时差,乔千里勉强扯出的笑容逐渐消失。
乔母神情忧愁,叹了几口气,重新拿过电话:“爸爸工作累了,他先回房间休息,妈妈不怪你,就想问一句,你以后是要留在美国搞研究,还是回国?你也知道,家里公司业务多,我们陪你出国是不现实的。”
乔千里彻底低下了头。
新房子的客厅铺着大理石瓷砖,她跪坐的这块裂开一条缝,现在只觉得有无穷冷气从裂痕中往外冒,冻得她心里寒凉。
她更习惯国外的研究模式和环境,之前也和导师商量过留校做助教,然后再找教职的事情。计划里,她会留在美国,或者至少在美国工作一段时间,然后再回去。
乔母迟迟等不来回答,明白了女儿的想法,强颜欢笑又闲聊几句,挂了视频。
是夜,纽约市中心灯火通明。
乔千里坐在公寓的飘窗,开了一瓶黑啤,一口气把玻璃瓶喝到见底,望着窗外的棋盘道路上演站到地平线尽头的灯光发呆。
多好笑啊,别的年轻人买醉是因为分手,她买醉却是因为家长里短。
是她太任性,太冷漠了吗?父母和儿女之间,究竟是相互依靠,还是相互桎梏呢?
乔千里头靠着玻璃窗,打开家庭群聊,发了句晚安和对不起,又跟夏之旬交代情况。
但此刻看着聊天框又有些怨念与愤怒。她料定夏之旬在家里多半是个难伺候的少爷形象,夏庭山和夏之秋一定宠他居多,不然也不能放任他到了大四才开始琢磨怎么用功。
都是人,怎么就他能自由飞翔?前一会儿快乐放飞自我,一会儿又跟真爱双宿双飞,而且还被家人赶着送出国。
嗐!
第1章 “我不相亲”
夏之旬不是乔卫,不会在深夜里等乔千里报平安,第二天醒来才看见微信,捋了捋自己可能遭的难。
夏之秋和夏庭山现在多半是还不知道这码事,家里那顿吵是可以放一放的,但是乔卫一定已经知道了。
这下可是彻底得罪老板了,这忙他可真是用命在帮。夏之旬来到在公司楼下时有点发怵,默默祈祷乔卫千万不要出现,要不是大街上人多,他简直想壁虎一样贴着墙走。
结果应了那句老话,怕什么来什么,平时也并非天天都来公司的乔卫到得那叫一个早,背着手在公司楼下转悠,一看见夏之旬,就朝他走过来。
夏之旬心下一咯噔,但看大老板面色并不太阴沉,决定先发制人,打了个招呼,没给乔卫质问他的机会,开启道歉模式,一股脑往外说打过腹稿的忏悔词。
乔卫气已经消了,摆摆手打断他:“行了孩子,你别道歉了,我知道都是那丫头的错。”
“叔叔,千里也不是存心要骗您,大概也是没办法了。”
“不提千里了,前段时间可辛苦你配合她演戏,要是这回事儿给你带来什么不便,我替我女儿道个歉。”乔卫叹气,“但我还是想拜托你,就算是以朋友的身份,也帮忙劝劝她,让她记得回家看看,别忘了自己还有家人。”
夏之旬感叹乔卫真是一点架子都不拿,赶紧说不必道歉,然后思忖一下,又把乔千里跟他吐露过的烦恼简单讲给了,也说了乔千里回家之后为了让父母高兴些而做出的努力,最后说:“叔叔,她心里放不下你们,也在挣扎。”
听闻此话,乔卫似乎是得了点安慰,眼看快到员工打卡的时间,不再留人,满腹心事地上了一辆商务车,一转眼就没影了。
没过几天,夏之秋得知了弟弟帮人演的一出好戏,气得七窍生烟。
她还以为这不靠谱的家伙总算要定下来了,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谁知道空欢喜一场,开会的时候差点把水杯打翻。
夏庭山多少也有些无奈,父女二计议一番,打算接着安排相亲。
老大不小了,他们这圈子里的人,多少也该有个能结婚的发展对象了。
夏庭山召唤夏之旬回家,脸色放得平缓,语气也相当客气,简单表达了一下对“假恋爱”的遗憾和对这种做法的不赞同,然后又说不怪他,夏之秋在旁边捧哏似的附和。
夏之旬知道此刻宽容代表着以后准没好事儿,没正形地拱了拱手:“两位大忙人辛苦一天,也别在这说相声了,有什么话直说吧,我承受得起。”
“带你相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