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勉和唐行砚拍的这一段恰好是祝九辞找到了让整个白渊沙漠变成如今这样的原因。
遍布断壁残垣的场景中,唐行砚走过一个翻到在地上的破碗,镜头下移,给了碗一个特写。
之间那只碗虽然已经有一半掩埋在沙漠中,但剩下的布满尘土的另外一半依稀可见繁复华美的花样。它不便宜,它曾经的主人也身份高贵。只是如今,人走茶凉。
“……白帝为什么要对他原本的部族做出这样的事情,难道只是因为他受到了欺辱?”
祝九辞呐呐道,“可是绝大多数被杀的蛇族是无辜,白帝难道真的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妖族吗?”
江勉弯腰,随意地捡起地上的一块木头放在手中查看。
白帝平时很喜欢笑,经常靠在祝九辞身边略带嘲讽地勾起嘴角,看着这个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却丝毫不知情的傻龙。
但今天他面上半分笑意都没有。化名青酒的白帝用手指拨弄了一下那个木块,语气漫不经心。
“无辜?谁是无辜的呢?”
“白帝的母亲是妖后,她在换孩子的时候,里里外外至少有上百个蛇族是知情的。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她的丈夫,白帝的父亲。但是没有强大继承人的族长会被其他同族质疑推翻,所以他也选择了视而不见。”
“白帝被扔到烨庭以后,那些下贱的劣等妖族和半妖其实有许多都知道他的来历,知道这是一个因为天赋极差被父母抛弃的小蛇。”
“他们没有选择在白帝还只是个婴孩的时候饿死他冻死他,甚至在那段时间内,这些人自发地照顾他,就是为了等到白帝长大以后,等到他有了羞耻疼痛,知道什么叫做屈辱难堪以后再打他骂他。”
祝九辞像是没有想到自己身边一直吊儿郎当的青酒能说出这番话,他语气当中的情感太盛,仿佛那些事情就发生在他眼前一样。
“青酒?”祝九辞叫他。
白帝抬眸,不轻不重地朝他那边看了一眼,嘴上却并没有停下,“后来白帝的母亲发现白帝的天赋其实很强大,他的体色只是因为当初那个和自己换孩子的妖妃故意在她怀孕时下了特殊药材而已。”
“那个妖妃,就是当时白帝的母亲惶恐于自己的孩子如此低劣,威胁到她的地位,而带走自己的孩子于膝下抚养。只是她没有想到,妖后居然会狠心如此,连给白帝一个活命的机会都不愿意。”
祝九辞的嘴唇动了动,他觉得今天青酒的情绪未免太激烈了一点,脚下上前一步,“青酒……”
白帝抬手,示意他就站在那里,不用上前。
此处曾经是妖后用于享乐的宫殿,上方镶嵌作为穹顶的是数块不同颜色不同形状的玻璃。这里也是白渊沙漠的最高处。
曾经在烨庭的白帝,就是每日一身的伤口,遥遥望着这里在阳光下如同仙境的地方。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白帝语气淡淡的,“妖后得知真相以后虽然盛怒,但还是不敢确定白帝是否真的有能力,居然派人去试探他。说是试探,其实下的是死命令要是,白帝有能力就带回来,要是没用,索性就杀了了事。”
“你说这样一个种族,难道不该杀吗?”
祝九辞并不是什么好人,只是还残存着现代思维的普通人而已。
他只是不忍心想那些被炼成傀儡的蛇族婴儿,不忍心看如今这些在白渊沙漠受难的蛇族后代。
但他长了长嘴,最终只问出了一句话,“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他们一路查来,了解的那些不过是当年的幸存者从外界拼凑出来的真相,青酒说着这些细枝末节,祝九辞分毫不知。
白帝长久地凝视他,像是想透过这个人的外壳看透内心一般。片刻后他笑了,笑出了一颗尖尖的犬齿。
“当然是因为,当年我杀他们的时候,用搜魂术问出来的,要不然呢?”
这一刻,祝九辞脸上明显出现了震惊和惶恐,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但青酒已经上前。
“你到底是什么种族的呀,这么笨。”他的声音又变成了平日里那样软绵绵中带一点撒娇的意味,“喏,这个给你,刚才在市场上买的,我说的那些都是从这里面看到的。”
祝九辞低头一看,之间黄色古旧的书籍首页赫然写着《白蛇族秘辛》几个大字。
非常好,他刚才被一本故事书当中的剧情给吓到了。
祝九辞抬头,脸上出现了一点无语的神情。
——“咔!”
方明海起身,拍了两下手,“不错不错,小唐和小江这一幕拍的都非常好。本来还说让你们两遍再过或者把这一段掐成好几段来拍,没想到一个二个都这么能演。”
唐行砚还有点出不了戏,站在原地停了一会,闻言点点头也不接话,
“哎呀真不错,小唐这个微表情处理得好呀,这一段放出去虽然不能说以后在课上面作为典例放给学生看吧,但至少能作为你以后领奖的时候大银幕上的片段……”
四五十岁的老男人在远处叽叽呱呱,宛若一个停不下来的磁带机器。
方明海,一个让唐行砚恐惧衰老,生怕老了以后会变成他这样的男人。
正想着,唐行砚的胳膊就被人拽了一下。
两人身上的戏服虽然看起来厚重,但事实上,非常轻薄,风一吹就能飘起来的那种。主要是为了兼顾美观和实用,保证在剧情大背景比较冷的情况下,拍武打片段的时候,还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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