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要付款时才又想起来,“不好意思,我想再试试。”
导购不解道:“刚刚不是说这款很舒服吗?”
“是,我按的是挺舒服,只是我这位朋友体型要比我大两号,我怕他会觉得局促。”
“这样子,”导购微笑了笑,“您对朋友可真细心。”
张向阳脸红了红,很不好意思地返回去尝试,他躺下去,想象如果是陈洲躺在上面……面前仿佛浮现了陈洲的身影,长手长脚,肌肉匀称而结实,看着瘦,实际却是极有力量,能将人压迫得喘不过气。
张向阳站起来,脸色比之前更红。
选择了更合适的一款,他付了款,把地址填了,为保留惊喜,他叮嘱一定要当天送到货以后再打电话。
导购说如果是礼物的话可以写卡片,张向阳想好了给陈洲买蛋糕时会写卡片,按摩椅就不写了,搞得太兴师动众,他怕难为情。
陈洲最近又忙起来了,张向阳知道空华与极光星也有联系后,一时很担心,之后查阅才发现早在他约贺乘风见面前,空华就与极光星有了初步合作的意向,事情的先后顺序捋清楚,他也就打消了贺乘风是故意针对他的疑虑。
怪不得贺乘风能如此轻易地知晓他们公司的公邮信息,应对他时也那样游刃有余,说不定贺乘风当时还觉得他挺可笑呢。
算了,反正他也不在乎。
晚上,张向阳自己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又炖了点汤,盛一碗放在桌上,这样陈洲晚上回来,下点面条就可以当夜宵吃。
张向阳在客房的卧室工作,百分之九十的精神集中在方案上,分了一点留意门外的动静。
约莫十点多的时候,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
张向阳连忙放下笔记本出去。
陈洲一推开门就看到了脸上带着笑容的张向阳。
“陈工,你回来了,要吃点夜宵吗?”
陈洲解了领口的扣子,“可以,吃一点。”
张向阳挽了袖子去下面条。
陈洲道:“我先洗个澡。”
“嗯,好,洗完就能吃。”张向阳明快道。
陈洲进去洗澡,张向阳在厨房看着条,等陈洲洗完澡出来,他正煎好蛋,全熟的,卧在乳白的面汤上,金灿灿的一个,看着就让人很有食欲。
陈洲过来吃夜宵,张向阳说那他就先去睡了,陈洲又跟他闲聊几句白天工作上的事,两人说话的时候轻松而愉快,仿佛睡前的几分钟就消解了一天的疲劳,张向阳脸上露出一点睡意疲态,陈洲就催他进去睡觉。
“那陈工你也早点睡。”
“好,晚安。”
张向阳转身回到房间,脸上那种看似毫无心事的笑容慢慢就消失了。
虽然两个人的相处还是跟先前一样和谐,彼此也都很默契地对那晚的对话闭口不言,可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发生了,已经说出口的话也不可能真正忘记,他们只是刻意去忽略,假装一切都没发生。
误会。
都是误会。
在特定的时间、特定的情境下,产生的误会。
张向阳背靠在门上,脸微微侧着,让冰冰凉凉的木头给自己发烫的脸降温。
“你没有误会。”
脑海里又想起这一句话,张向阳心脏猛跳一下,忙用手去压住胸膛。
他的生活好像总有需要他去纠结烦恼的部分。
以往,对那些解决不了的烦恼,张向阳总采取置之不理的方法,反正也解决不了,就不去想它,这样日久天长,许多烦恼就真的不攻自破了。
只是现在张向阳决心改变自己那种过分逃避的人生态度,他尝试逼着自己去面对,可这问题既是有关感情、又是有关陈洲的,让他又不敢去触碰。
先做好眼前的事吧,张向阳站直了,重新又投入到工作中。
客厅里,陈洲吃完了宵夜洗碗,心头也是沉甸甸的。
对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他从不后悔。
那晚,他的确情难自已,即使有再多的理智克制也无法阻挡他将那句话说出口。
其实从一开始把张向阳带回家,潜意识里,陈洲就隐约预料到了这一天。
对于张向阳,陈洲没有自信。
他没有自信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也没有自信能给张向阳一段理想的关系。
前后进退维谷,逼得他没办法像处理其他事情一样那么干脆利落地去处理他与张向阳的关系。
张向阳这个人虽然在这方面很迟钝,但他是属于那种要么完全无感觉,一旦稍有察觉又会变得特别敏感的人。
陈洲想张向阳应该是知道他的心思了。
可张向阳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连尴尬的部分都省略了,等他加班回来,给他煮夜宵,同他聊天,态度还是那么大方自然。
这不正是另一种回应吗?
陈洲把碗里的水滤干放进柜子里。
他独自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现在才肯承认他的内心其实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有风度。
从那天贺乘风耀武扬威地在他面前开了免提,他听到张向阳的声音从贺乘风的电话里传出来,心里就感到极不舒服。
他真想当场把那张笑脸砸在面前的办公桌上。
然而他只能独自将这种心情消化完毕,在张向阳面前装作毫不在意万分理解的模样,心里却怄得难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