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向阳只觉得一股血液涌上头顶,心想完了,死不承认还好,顶多是被看两眼,说两句,陈洲这样空开“出柜”……
“般配!”
女孩兴奋道,“超般配的!”
“谢谢。”
陈洲点了点头,随即对惊愕的张向阳伸出了手。
张向阳还是呆愣地看着他。
陈洲扬了扬头,“到我们了。”
两人牵着手上了缆车,张向阳坐到缆车上,隔着玻璃看到排在他们后面的几对情侣正看着他们,有神色异样的,也有兴奋的,还有人向他们挥手,张向阳面红耳赤地转过脸。
陈洲盘着手坐在他对面,道:“张向阳,世界是两面的,有人讨厌你的同时,就一定有人喜欢你,别那么害怕,你不试试,怎么知道那些人是讨厌还是喜欢?”
张向阳看着陈洲,眼睛有些湿润。
“嗯。”
缆车从云层穿梭而过,脚下就是密林深渊,人飞在了天上,尘世的烦恼都扫空了,张向阳望着窗外的风景,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陈洲没问他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只是心里有不是特别好的猜测,所以心情很一般,也没心思看风景。
他心里正盘算一件事——怎么整死贺乘风。
以前他没伸手,是怕冒犯了张向阳。
感情的事,他总觉得自己没资格插手。
既然是纯粹的人渣,那他就当为社会做贡献了。
两人一路无话,缆车停下,陈洲先下了缆车,随即回头向张向阳伸手,张向阳把手递给他,“我们……一直要这样牵手吗?”
“嗯,”陈洲道,“说不定他正派人监视。”
“你越是极力否认,他越是觉得可以用这件事做文章,你大大方方地秀给他看,他反而没办法。”
陈洲牵着张向阳的手边走边道。
山上的温度比山脚低,树又多,温度就很适宜。
张向阳觉得陈洲说的有一定的道理,“但陈工你别拿出柜开玩笑,你这样万一以后遇上喜欢的女孩会很麻烦的。”
他说起‘喜欢的女孩’时,心脏稍麻了一下。
“不会。”
陈洲斩钉截铁。
张向阳觉得很奇怪,他心想难道陈洲是受过什么情伤才打定主意孤独终老吗?上次聊起初恋,陈洲又说他没有初恋。
张向阳想着,走路有些心不在焉,脚下一滑,陈洲正牵着他的手,及时地把他拽住了,“牵着还是很有用的。”
张向阳对他笑了笑,他觉得自己像个小偷,正在窃取不属于他的美好,很卑鄙的是,他乐在其中。
两人一路向前走着,一直走到了崖边的保护栏旁。
保护栏用交叉的金属构成,上面密密麻麻地挂着许多锁,锁上拴着红绳,风一吹,红烟飘渺,出嫁的红妆一般艳丽。
“师兄,这都是骗人的。”
他悄悄阻止对方掏钱,其实心里却有几分意动。
情人锁,锁在一起,就一辈子都是有情人了。
多好。
对方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轻捏了下他的脸,“心诚则灵。”
真是有意思。
嘴里说着不信的人满怀虔诚的期盼,那个说着“心诚则灵”的人当时又到底怀着怎样的心思呢?
红绳上写了名字,张向阳默默开始翻阅。
陈洲负手站在一边,他没说话,也没帮张向阳,他想张向阳或许是想给自己一个交待。
有时候,陈洲总是幻想十几岁的张向阳,幻想他天真,幻想他伤心,幻想他热恋,幻想他孤独,在那些幻想里,他很心疼张向阳。
爱过一个人渣,这并不是他的错。
锁实在太多了。
张向阳找了很久,腰都酸了,还是没找到。
有人凑了上来,道:“是不是找锁?”
张向阳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即镇定道:“是。”
“五十块。”
“什么意思?”
“五十块,我帮你找,十分钟,保管找着。”
原来卖出去的每一把锁都有编号,锁在哪块区域都有记录,卖锁的人早看透这是可以两头吃的买卖,痴男怨女迟早悔恨,想起与人锁在一块便忿忿不平,非要拆开才舒服。
张向阳还记得那把锁买的时候也就十块。
就算加上通货膨胀,这“爱情”的代价也属实是昂贵了点。
“行。”
他心甘情愿地掏了那五十块钱。
陈洲见他回来,淡淡道:“找到了?”
张向阳摇了摇头,跟陈洲说了花钱找锁的事情。
陈洲笑了笑,“都是生意。”
很快,那人找到了锁,叫张向阳去看,张向阳过去,翻开红绳,上面的墨水稍有褪色,可依然很清晰地写着“贺乘风、张向阳”。
他们一笔一画写的。
“谢谢,”张向阳道,“麻烦帮我砸了吧。”
那人直接掏出工具,很干脆利落地就把锁砸了,动作精准,丝毫没有伤到旁边的锁。
张向阳忍不住道:“买锁的人多,还是砸锁的人多?”
那人把砸开的锁递给他,道:“那还是买的人多,这里都快没地方挂了。”
锁落在掌心里,没有张向阳印象中的沉甸甸的感觉,其实还是挺轻的,材质很廉价。
下头即是万丈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