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迟疑地抬起头,看着陆奉申。
陆奉申被他看得尴尬,清咳了一声:“咱们好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
至于另一方面,陆奉申还惦记着那名眼科医生。
“还有,我是这样想的……反正你和池秋已经决定要离婚了,他以后复不复明都与你没有关系。等有时间,我再跑一趟,把医生的联系方式给池秋他妈妈。他们池家和季家,都家大业大的,总有一家能想办法联系安排上。”
他就不多凑热闹去安排了,省得给人家添不快。毕竟,池家现在是一点都不想和这边有交集了。
当然,陆奉申是想着,自己的外甥给池家添了那么大一个麻烦,他总得还点什么过去。再说了,陆奉申对池秋的印象不差,直白一点,他还挺喜欢池秋的。要是可以,他非常希望陆鸣和池秋能相守一辈子。
只是,事已至此,他也不会强求。
哪知道,陆鸣淡然开口:“眼科医生的事情,你不要忙了,池秋用不到。”
“你怎么还这么固执?”陆奉申开导他,“现在是你做错事,你对不起人家,我都不知道你在倔什么?”
“舅舅。”
“你说,我听着。”
陆鸣放下筷子,神色疲倦,却是下了决心的果断:“公司的事情,我自己会安排好。然后,在爷爷康复之前,我会出国一趟。”
陆奉申以为是陆鸣想通了,正要接话,就听陆鸣说道:“我一个人出国,不去外婆那。”
“你说什么?”
陆鸣定定地说:“我想去一趟妈过世的地方。”
林叶曾对他说过,想要找回记忆,不如从记忆丢失的地方开始寻找。或许去一趟旧地,看看旧物,真的对他有所帮助。
他现在,必须面对过去,才能重新站到池秋面前。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陆奉申自然是十分不放心他的举动,想要陪同。
陆鸣便再次重复:“就我一个人。”
他刚说完,别墅前院栽着的树,簌簌地落下了几片枯叶。
袭来一阵风,秋天完完全全地到了。
杏西市的景色变得萧瑟不少,不如春日温柔,不如夏日灿烂,也没有冬日的肃静。秋天给人的感觉,是无尽的落寞。
就和池秋一样,在秋天出生,和秋天一样安静。
几天后的池家。
池秋大病初愈,浑身酥软,特别嗜睡。午时,他一觉醒来,卧室里静悄悄的,池兰雁没有和往常一样守在他身边,边陪伴他边处理手头的工作。
池秋伸手摸了摸床边的空水杯,在找不见人帮自己拿水的情况下,他朦胧着眼睛,走出房门。他的动作很轻,大概是刚睡醒没什么力气。他也一时迷糊,没有穿拖鞋,以至于连走路都没发出声音。
快走到客厅时,隐隐约约的,他听到林宇明与池夏正在说话。
近段时间,因为池夏的归家,作为亲生父亲的林宇明会时常过来看她。池兰雁考虑到池夏的心情,便没有拒绝林宇明的打扰。
此刻,池兰雁和苏姨都不在客厅,不知道她们是出门了,还是在厨房。
池秋悄悄地站在一旁,揉了揉眼睛,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打个招呼……
只是池夏对他如同陌生人般的态度,已经让池秋在家中住得十分尴尬。哪怕池秋想主动与她说几句话,她都显得很勉强。
为了不委屈到池夏,池秋曾明着同池兰雁说过,让她多关心刚回家的池夏,不用太担心自己的状况。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池夏除了大哭一场外,这段感情并没有让她沮丧太久。池兰雁也惊奇地发现,池夏感情的恢复能力,远超心思细腻的池秋。
因此,相比于池夏,池兰雁其实更担心池秋。她将自己的关心,六分给予了池秋,四分给予了池夏。
而令她没想到是,仅是差了两分的关心,都能让一架天平失衡,再度增大了家中的矛盾。
所以,此时此刻,池秋不确定自己贸然的招呼,会不会引起池夏和林宇明的反感。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林宇明脱口而出的话语,让池秋庆幸自己没有走上前一步。
林宇明的声音不大,语气一贯的温文尔雅,说的话却充满了刻薄:“我刚才来的时候,在门口撞见陆鸣的舅舅陆奉申。他给了你妈一张国外眼科医生的名片。小夏,不是爸说你,你是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啊,她们可是到现在都想着要给池秋治眼睛。”
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说明池兰雁和苏姨并不在家中。
他拉着池夏站在门侧,似是说完便要离开的意思:“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池秋都要离婚了,那边还会有这么好心?”
池夏抿了抿唇,优柔寡断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林宇明:“他之前帮过我,我不想管这些。”
“你这傻孩子……”林宇明急了,“不说别的,他现在要离婚了,还早早地回了池家,这要是真看得见了。就你妈那脾气,池家的家业能留给你多少?”
一旦离了婚,林宇明对池兰雁的态度便跟着锋利起来。他教导着自己的女儿,生怕她吃任何一点亏。
他是苦口婆心:“爸知道你之前在外边时,池秋一直有帮你。但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帮你?”
“他……”
“你要知道,等你完全接手了公司后,他可是要赖在你身上一辈子的累赘。你妈也是希望你能照顾他,不是吗?他对你的好,说白了,你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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