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青暮并非故意提起这件事, 然而许晋刑的那番话普通一块烧红的烙铁,心在他的心上。
已知白家在顾屿父母的婚姻中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那么二人接连死亡, 他的母亲又抛弃对亡夫的思念与情感, 直接改嫁。
祁青暮不是顾屿,他感受不到顾屿体会过的那种绝望。但作为一个旁观者,他仍然对此抱有疑问。
当然,就算此时此刻, 顾屿什么也不说, 祁青暮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不过顾屿的反应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排斥与激烈。
除了最开始对祁青暮威胁般警告两句之外,顾屿松开了手,整个人看起来都很颓废,周身弥漫着孤冷的气息。
他大概很久没有回忆起过去的事了。祁青暮这样想着。
“如果让你感到难受了, 抱歉。”祁青暮轻声说:“别想了,你去跟他们玩吧。”
顾屿沉默着。
周围很热闹, 大家都是朋友,聚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没有顾屿的允许, 谁也不敢凑过来, 这也间接地导致了他们两人所在的小范围内寂静冷清,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冰雪覆盖。
祁青暮视线落在不远处, 郭金正在跟一个人说说笑笑,他正欲开口, 便听见身旁顾屿冷声开口。
“再多一个人我都不会说。”
祁青暮诧异地看过去, “你……要说吗?”
顾屿扯了扯嘴角, “你都问了, 我岂不是应该满足你?”
看似无所谓, 但骤然攥紧的手指还是被祁青暮轻易捕捉。
思量片刻, 祁青暮轻轻点了一下头。
没有刻意阻止,也没说什么虚情假意的话。他想要知道答案,就这么简单。
祁青暮有的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冷血了,温柔善良的面具戴的够久,心里的温度便愈发冰冷。
“她病了。”顾屿别过头,随意地开口道:“病的很严重,然后就去世了。”
祁青暮:“节哀。”
顾屿忽的挑眉看过来:“我这么说你就信了?”
“你骗我有什么好处呢。”祁青暮笑了笑。
顾屿定定看着他半晌,眼中凝聚薄光,“看你被我耍的团团转,我会很开心。”
是这样吗?
祁青暮没有问出口,而是用那双泛着水光的眼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祁青暮的眼睛很漂亮,眼尾虽上挑,但不是绝对的丹凤眼,配上前窄后宽的双眼皮,睫毛浓密弯翘,自然地形成暗色的眼线一般。他不说话时,即使面无表情地看过来,那双灵动的眼睛里仿佛也汇聚了千言万语。
被这样注视着,顾屿无法撒谎,甚至有种想要掏出心脏献给他的冲动。
略显慌乱地别开眼,顾屿声音极低地说了一句,“逗你玩的。”
祁青暮笑了,唇边的弧度宛如昙花一现。
因病去世,听起来也没什么阴谋论可以推测,毕竟病情来势汹汹,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情的杀手。
祁青暮无法将‘病逝’和许晋刑口中的‘本不应该死去’联系到一起。
当然,他今天也不是过来‘破案’的,有些话题自然没必要继续纠缠。
所以他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将讨论重点放在这次的聚会上。
“今天怎么会约好聚在这里?”吃了一口桌上的葡萄,祁青暮被甜到掉牙的绿葡萄腻得皱了一下眉。
顾屿仍然是一副懒得理人的态度,语气懒散地说:“很久没见了。”
祁青暮朝人群看去,“和谁许久未见了?”
顾屿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那伙人,“不认识。”
祁青暮:“……其实只是借你的名头组局吧?”
顾屿嗤笑一声,“有的时候你真挺聪明的。”
相比于顾屿,其他人明显更像是一类人,说话客气,热情熟络。而自称没自己组不起来局的顾屿,却像一个局外人。
看样子顾屿在他们圈子里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也许这里面有白家或许晋刑推波助澜。
没过一会儿,郭金不知道从哪挤出来了,凑到祁青暮和顾屿身边。
“屿哥,祁哥,我们晚上吃什么?”
听他这么一说,祁青暮还真有点饿了,他刚转头看向顾屿,就听他说:“随便,我不吃。”
祁青暮:“……”
他抿了抿唇,神色严肃道:“晚饭还是要吃的。”
顾屿拧眉,似乎没料到这种小事祁青暮也管,脸上表情多了一丝不耐烦。
“那你自己定。”
祁青暮摇头:“我是被你带来的。”顿了顿,他声音轻柔些许,如同暖风拂过刺骨的寒冰,“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来这个聚会。”
顾屿:“……上次那个虾锅,订几份。”
结果就是一边露出嫌弃的表情,一边红着耳朵妥协。
郭金:“……”
他还用吃吗?现在吃狗粮不就吃到肚子撑吗!
一小时后,三份虾锅和配菜占满了大厅里唯一的一张长桌,鲜香的味道扑鼻。
祁青暮虽然饿,但也没轻举妄动,他等那边差不多准备好的时候,他侧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顾屿。
“祁青暮,你不会是来蹭饭的吧?”
顾屿快被他今晚‘听话顺从’的表现搞的神经衰弱了,看似不耐烦地站起来,一边冷嘲热讽一边扯着他朝那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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