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愣地看着说说笑笑的年轻人们,眼中的光闪了闪,如同黑夜里跳跃的烛火。
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徒增一丝怅然。
忽然,他转过头,对井蓝说道:“帮我顶一下。”
井蓝下意识地‘哦’了一声,等他想起询问的时候,只看到了祁青暮匆匆离开的背影。
酒吧后门连接一条小巷,小巷是封死的,只有一个出口,并不长,尽头有两个并排摆放的大铁皮箱子,酒吧每天会往这里面扔垃圾,方便环卫车收垃圾。
小巷里的味道不算好闻,弥漫一股潮湿的腥臭味儿。
祁青暮从后门出来,茫然地环顾一周,没有找到他想看见的人,正准备转身回去,就看见陈军站在他身后,不知是不是跟在他后面一起走过来的。
“小祁啊。”陈军语重心长地叹口气,“你……是不是喜欢顾屿?”
祁青暮一愣,显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陈军又道:“我劝你不要牵扯进他们的圈子里,顾屿那是个少爷,怎么可能真心对待我们这个阶级的人。我知道你不是爱钱的人,虽然看重钱,但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所以你们这事儿闹的……”
后面的话被一声叹息掩盖,其中含义不言而喻。
陈军觉得祁青暮不可能为了钱跟顾屿在一起,所以愿意接吻以及做那些亲密的举动,在他看来只能是感情在作祟。
可他又不想祁青暮好好的一个青年陷进上等人士的陷阱里去,沦为可有可无的‘玩物’。
“你是不知道,那个顾屿偷拍你们……那什么的照片,还发给了许晋刑。”
祁青暮眸光微闪,丝毫不惊讶。
他早就料想到了,以顾屿的性格,上周被自己拒绝之后,怎么可能不生气……
陈军一直盯着他,见状惊讶道:“你不会知道吧?”
祁青暮浅浅地勾了一下唇角,“猜到了。”
“那你——”
“您放心吧,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知道您是担心我,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祁青暮的笑容让陈军感觉到一丝怜惜,很明显,他已经把自己猜到的当成了事情的真相。
祁青暮知道他猜错了,不过没有反驳。
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说来也是讽刺,自从他来这里工作,每一次与许晋行接触都尽力避讳,身为工作人员,他不能跟客人表露任何不好的情绪,这是工作素养。
而至始至终,许晋行除了在话语上偶尔有冒犯,其他并无亲密的肢体接触。
这样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甚至给客人甩脸色。
顾屿找来的那天,是许晋行第一次‘失控’,连表面样子都懒得做。
从那之后,事态的发展便逐渐偏离了他可以掌控的轨道。
顾屿的出现、许晋行的步步紧逼、孟洋洲不加以掩饰的占有欲……
夜晚的冷风拂过脸颊,激起一片凉意。祁青暮走出小巷,在路灯照不到的街边角落,寻到了那两个人。
他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比刚才迈出的距离更大了些,显出几分迫切。
径直走到那片死寂一般的氛围圈里。
顾屿站在靠街边的位置,神色慵懒地微仰着头,不屑一顾地与许晋刑对视。他的一侧脸颊有些发红,不知道是不是街上的路灯投射下来的光;而许晋刑站在距离他大约三米远的位置,正在抽烟,白色衬衫解开了上两颗扣子,露出喉结和锁骨。袖子也挽上去了一截,小臂看起来强壮有力,能清晰地看见血管。
祁青暮蓦的停下,在二人齐齐望过来的时候,弯下腰,将那昂贵的、随便扔在地上的大衣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然后拢好,搭在手臂间。
这一举动显然取悦了许晋刑,他眯起眼,瞳孔中的一抹兴味儿闪过,心情不错地掐灭了烟,然后等待祁青暮拿着他的外套走过来。
可祁青暮没有动,站在原地,神色平和地望着二人。
“你出来做什么?”与许晋刑的好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顾屿脸色阴冷,如针刺般的目光落在祁青暮臂弯的大衣上,试图要把那件衣服烧出个窟窿。
“来找你们。”祁青暮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的,直言道:“有些事情,或许有我在的场合里能说的更清楚一些。”
这句话蓦的一听倒是透着些许自大,但是顾屿和许晋刑什么也没说,直直地盯着祁青暮。
祁青暮垂眸,浅笑一瞬,问道:“我可以加入吗?”
二人齐齐沉默着,望着祁青暮光洁白皙到有些失真的面孔,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
两个人显然已经有过一段争执了,祁青暮又靠近了些,发现自己并没有看错,顾屿的脸上确实红肿了一块,不是特别严重。他又不动声色地扫过许晋刑的手,果然,右手骨节那里隐隐泛着红。
继父打了继子一拳……
不知道为什么,祁青暮有些想笑,而是带着嘲讽的笑。
许晋刑和顾屿都不说话,相比于前者伪装出来的从容淡定,顾屿在情绪管理上差了不止一点,他固执地用那双如狼般的眼睛盯着祁青暮,仿佛在茂密的丛林中锁定了自己的猎物,一刻也不松懈。
祁青暮莫名感觉脖子一凉,随时有可能被扼住喉咙。
“我来之前你们在聊什么?”他十分有耐地询问,声音轻缓,仿佛面对的不是两个成年人,而是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