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她嗓音沙哑,向祁青暮伸出手,“过来,我看看你,怎么感觉又瘦了。”
祁青暮鼻子一酸,他努力克制住那股委屈的情绪,小小的上前一步,拉住女人的手,在椅子旁边蹲下来,仰望着她,喃喃道:“阿姐……”
“阿姐在这呢。”
“阿姐。”
“嗯,暮暮怎么了?”
“阿姐!”
“阿姐听到了。”
……
“书医生。”护士走过来,欲言又止地看见这一幕。
书景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要说的话。
“让他们相处一会儿。”书景语气温柔地说:“或许,她也是想念着他的。”
玛利亚疗养院探望病人的时间有限,只有一个小时。而往往有些家属连一个小时都未必能坚持到,因为病人的情况是不稳定的,或许前一秒还在跟你诉说思念之情,下一秒忽然癫狂。
让书景有些意外的是,女人竟然坚持到了一个小时,并且在分离时,目送祁青暮离开。
书景与祁青暮并肩而行,走在疗养院幽静的小路上。
“开心了?”
祁青暮嘴角含笑,眨了眨眼,不掩饰地说说道:“嗯。”
书景也跟着笑起来,“她正在痊愈。”
“一直保持这样也很好。”祁青暮并不奢求痊愈,只要像现在这样,稳定的、友善的面对他人,就已经很满足了。
不是不想痊愈,而是见识过曾经的惊涛骇浪,祁青暮早已磨平了内心的棱角,要求一再降低。
“下周要不要再来一次?”
即将分别,年轻温柔地大夫柔声问道。
站在街边,十米远的地方就是公交车站,一辆待出发的车停在那里,祁青暮遥遥望了一眼。
静默半晌,他笑笑道:“如果她还念叨我的话,麻烦您通知我一声,到时候我一定会来。”
书景笑着点头。
坐上回程的车,透过车窗,祁青暮看见书景走向疗养院内部的背影。
他是这间疗养院院长的独生子,将来也会继承这里。当初祁青暮恳求按月交费的时候,规矩上来说本是不行的,因为从未有按月交费的先例,再加上有不少人将患者扔在这里玩消失,所以疗养院本不愿接收他的阿姐。
最后是书景出面,与他订下了这份按月交费的协议。
“你不怕我跑了吗?”当时的祁青暮疲惫不堪,明显还透着稚嫩的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苦笑。
书景定定地望着他,耳边是女人被控制住时发狂刺耳的尖叫。
“你不会的。”
“因为我有眼睛,看得出来。”
“她是你唯一的牵挂。”
.
回到南大,祁青暮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去了附近的商场。他需要买点干粮填充柜子,还有一些日常必备小物。
折腾一番,祁青暮赶在十点之前,拎着一包东西进了寝室门。
一抬头,就看到孟洋洲站在卫生间门口,穿着大T恤衫和短裤,头发凌乱,脸色难看地瞪着卫生间紧闭的大门。
里面传来陆读放肆地狂笑声。
“哈哈哈哈先来后到,懂吗臭弟弟!”
祁青暮一愣,目光在一人一门之间游离。
孟洋洲看见他,脸色一僵,随即压低声音威胁道:“不许看我。”
说完,冷哼一声走回自己的床铺下,坐在椅子上,浑身上下透露出‘我很不爽’的气息。
祁青暮哭笑不得,不用想,一定是陆读惹到了他,况且这个场面……
把东西规整地放进柜子里,祁青暮随意搭话道:“要出去吗?”
孟洋洲抬眼扫了他一下,从鼻腔里发出一道声音:“嗯。”
“吃过饭了吗?”祁青暮把买来当做午饭的麻团递过去,道:“刚炸出来的,很香。”
“我会吃这个?”孟洋洲嘲讽似的牵起嘴角。
祁青暮好像没有看见他满脸的讽刺,丝毫不尴尬地说:“也是,一会儿出门你也会吃的。”话音未落便要把手收回来。
却不想手腕被猛地攥住,停在半空中。
孟洋洲手指收紧,一个用力将毫无防备的祁青暮拉近,两人之间相隔不足半米,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对视间,一股暧丨昧的微妙感弥漫在周围的空气里。
祁青暮率先回神,深知孟洋洲的性格倔强,在任何事情上与他对着干绝对会适得其反,所以他稳住心神,故作很平常的样子,将手中的麻团袋子又往孟洋洲的方向递了递。
“果然还是饿了吧,要吃吗?”
无辜的神情,天真的话语,仿佛真的不知道对面之人蠢蠢欲动的野心和欲丨望,用疏离礼貌的态度铸造起防御的城墙。
孟洋洲忽然感觉到一阵不爽,他的双眸紧盯着祁青暮,单手撩开包裹在麻团外面的油纸袋,缓缓张口,就着祁青暮的手咬了上去——
如同情人之间亲密的互动,又如同还未成型的感情在暧丨昧的浇灌下生根发芽。
只有祁青暮知道,肌肤触碰下,是孟洋洲不肯放松的力道,而那双眼睛里,是对他随时可能拒绝这种亲密行为的提防与威胁。
岌岌可危的氛围,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陆读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他们两个人的动作看似逾越,实则透着诡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