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雉伸出来手,一根一根掰开陶怡盈抓着自己的手指,“从小到大你和林勤生都没有给过我像样的关爱,现在我好不容易获得幸福了,妈妈你就这么看不过眼?”
温遇此时扶住了陶怡盈,他像是着急为这样具有太大杀伤力的场面做一些找补。
“你在八岁跳楼的时候,你父亲很着急救你的,你妈妈说当时情况危急,是你爸爸……”
“林勤生救我,不愿意我死是因为他和我妈结婚之后,他就结扎了,所以他这些年在外面乱搞我才没有多出来个什么弟弟妹妹。”林雉似乎耐心已经完全丧失:“所以我才连去死的权利都没有啊!温医生!你懂什么啊,你真的以为我生下来就会演戏啊,再找你做心理咨询前我已经排了七八位医生了,我妈妈说我就算是不正常也要表现得像个正常小孩,如果你最后的评判结果有一点儿问题,我就要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温遇霎时间哑口无言,事实和他想象的出入太大。
脸皮撕破到这里,林雉完全没有办法掩饰这些年心里的怨恨,他像是多看陶怡盈一眼都觉得厌烦,一种头晕目眩,喉咙作呕的感觉涌上来。
林雉自觉已经在这里耽搁了太长时间,但是从此以后陶怡盈应该都不会再擅作主张插手他的事情了。
她在林雉这里丧失做母亲的资格,凭她高傲自持的心性,也不会再去行使不属于自己的权利。
林雉步履蹒跚地往楼梯口走,然而在走廊的转角处,却突然撞见了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面无血色的许睿。
原本被执念支撑着的一口气在撞见许睿的时候,像是被抽掉了僵直的脊椎,林雉彻底支撑不住一样,失血过度带来的虚软无力,还有头部受到创伤带来的震荡感,一阵天旋地转,他就这样一头栽到许睿肩膀上,顺着往下滑落。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幻觉。
又想问许睿不是要离开吗,怎么没有走,是不是离开自己就轻松了,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没有林雉的生活吗?
他身子下滑,眼珠却动也不动地死死盯着许睿,身体的疼痛感,那原本面对陶怡盈不甚强烈的怨恨在许睿这里陡然翻了一个层面,他眼恨的都红,周围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血雾。
是不是我死了,你们都能如愿了,离开我做什么,这不是要我死吗,要我死吗,要我死吗,要我死吗……
许睿看见林雉副满脸是血,软倒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许睿抓住他的时候触手一片冰凉,像是一具尸体,非常浓重的血腥味要将许睿淹没。
他看见林雉一路走过来,地上滴落得血迹。
许睿的哭声像是隔了许久才传进林雉的耳膜,林雉看着许睿惊叫着哭起来,那崩溃的哭法上次还是什么时候?好像……像是…
哑巴小孩被关在衣柜里,林雉拉开衣柜时,看到极度惊惧恐慌的吓得除了哭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的许睿的脸渐渐和视线里的许睿重合起来。
林雉突然觉得一整个胸腔都被这哭声震裂开了,疼得眼前发黑,他又想做很熟练的安抚,说一些不害怕,别哭之类的话,但是又想到许睿对他的背叛,不想要轻饶他一样,像小时候那样语气不好的厉声道“憋住!不许哭!”
但是哑巴小孩到底是长大了,林雉没能够再轻易地唬住他。
以至于使这哭声一直贯穿脑海至林雉的真正陷入黑暗。
第42章
许睿看着出了这么多血,整张脸鲜血淋漓的林雉,他的脑袋就搭在许睿的肩膀上,然后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小鸟那样,无力地滑落下来。
许睿嘴里不受控制地发出来尖锐的哭声,双手紧紧抓住林雉不断下滑的身体,就仿佛是看到了林雉身下一个不断汹涌着的黑色的噬人漩涡,只要他一松手,林雉就会被吞噬进去。
林雉的血在许睿的肩头到胸口滑出来一道湿漉漉的血痕,他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
这时候救护车已经来到,许睿却还失去反应能力那样,死死抓着林雉不松手。
陶怡盈过来想要把林雉从许睿身上拉开的时候,许睿却对着陶怡盈用哭得通红的眼睛,露出来敌视憎恨的目光。
那目光从一向性子温和的许睿眼里发出,使得陶怡盈动作一顿,就好像她现在是许睿眼里要害林雉的恶人一样。
明明林雉自己都做出来不计较的姿态,许睿却好像更感同身受林雉自小受到的情感冷落。
全世界都觉得林雉是个恶人,心性不正,只有许睿自己觉得林雉可怜。
许睿是个孤儿,于是他的世界只剩下林雉,但是林雉在父母健在的时候,他也只有许睿,这样看起来,好像林雉要比许睿还要可悲一点。
在原本林雉就失血过多生命垂危的时刻,因为分不开许睿和林雉,导致救援的难度加大,最后还是四五个下去把两人分开了,把林雉抬上了担架。
林雉在手术后在重症监护室呆了两个周。
在此期间,陶宸意来过几趟。
这事一出,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陶宸意是后来才知道怎么闹成的这幅局面。
林雉还没有醒过来,陶宸意去看望陶怡盈的时候,看着他姑姑异常明显的疲惫面容,没有忍住多说了两句。
他说:“姑姑,你真的想要送许睿离开林雉身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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