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秋桐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往背后的床棱上靠了靠,但沈潮的手臂放在后面,他这一靠就像是顺势靠到了对方怀里。
他往前蹭了下想坐起来,却被男人直接揽了过去。
男人身上的烟草味很重,他埋在对方胸口几乎闻到的全是烟草的味道,这是沈教授身上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他以为沈潮要说些什么,可等了很久对方也只是沉默地把手按在他的后脑勺上揉了几下,却没放开,就一直放在他后脑勺处了。
他从沈潮动作里感受到了一股名为心疼的情绪。
心里暖暖的,甚至是对于得到了沈教授的怜爱而有一丝隐秘的开心。
被沈潮遒劲有力的手臂环绕着,贴在对方硬硬的胸膛上听着一声一声清晰的心跳,他几乎贪婪地伸手,紧紧地抱住对方精瘦的腰。
你真卑鄙,沈潮只是可怜可怜你,你却意图不轨地肖想这个人。
但沈潮有时候的纵容却的的确确给了他不顾一切的勇气。
“沈潮,你累不累。”
抽了几乎一晚上的烟,沈潮嗓子有点疼,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我累什么。”
对方沙哑中带着磁性的声音传来,耳边贴在对方胸膛所感收到的声音的共鸣与振动,振得贺秋桐的耳朵发烫。
犹豫再三贺秋桐还是纵容了自己心里那些不可说的小心思。
“我累了…我们睡会儿吧。”
说完贺秋桐发红的耳朵更烫了,他觉得怪别扭的,他像是个小偷,趁着沈潮心疼他的时候多偷一点与沈潮亲密的时光。
沈潮看了眼阳台外的光线,他们确实是从深夜聊到了黎明。这短短几个小时里他却经历了少年那昏暗的十几年。
少年叙述下的爱与恨此消彼长,但少年说出口的时候却表现得平静无波,像是一潭死水。
少年的语调平平,像是讲的另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他更希望少年在他怀里哭一场,也不愿意看着这个几乎已经铜墙铁壁的冷漠外壳。
好在少年对他并没有竖起盔甲,而是声音软软地问他累不累。
像是一只对外满是扎人利刺的小刺猬只对你一个人露出柔软肚皮,让人没办法抵抗。
沈潮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把坐在地上的小朋友顺手拉起来拍拍灰。
“困了的话就回去睡。”
直到他们站起身来,迟到的疲惫才找上两个熬了大半夜的人。
贺秋桐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水汽弥漫上来模糊了视线。
他不想回去睡,一点也不想。
因为回家去就不能跟沈潮睡一张床了,贺秋桐现在无比怀念那几天在山上同吃同住,晚上睡觉也能偷偷挤到沈潮怀里的日子。
“就在这儿睡吧……沈老师——我懒得动了。好不好嘛。”
贺秋桐把自己摔进绵软的床里,歪了歪脑袋,朝着沈潮撒娇。
听出少年语气里一点讨好的意味,沈潮的心动了动,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还是随了少年的意。
今晚的沈潮格外好说话。
他想,应该没人能对这个愿意撕开血淋淋伤口给自己看的受伤小狼狠下心。
少年住的是单人房,里面也注定只有一张单人床,贺秋桐挪到一边,给沈潮留出位置。
但单人床睡两个成年人难免有点挤。
贺秋桐心虚地舔了舔下唇,小心动了下腿,脚踝蹭到一抹温热。
——是沈潮的小腿。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来自沈潮的体温。
他不怀好意地有动脚蹭了一下,沈潮没再纵容他。
男人翻身面对贺秋桐,指腹捏了捏对方嫩滑的侧颊软肉:
“睡觉!”
声音有些沙哑,沉在贺秋桐耳边像是穿越时空,来自老旧磁带的耳语。
贺秋桐在黑暗里眨眨眼,对面是沈潮幽暗深邃的视线和月光下仿佛度着一层神圣光晕的脸阔线条。
他视线一闪,最后心虚的闭上了。
“沈老师……晚安。”
“晚安。”
贺秋桐安心地沉沉睡去。
但沈潮却有点睡不着,手上有以下没一下地拍着贺秋桐的后背,睁着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
少年的潘多拉魔盒被他打开,以往那些陈旧破败的故事被一件件陈述出来,有的事情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加……
他几乎不敢想,眼前这个会软软地跟他撒娇的小朋友,那几年是怎么度过的。
“秋桐?”
回应沈潮的是轻浅而缓慢平稳的呼吸声。
被子被掀开一角,衣料与棉被摩挲的声音过后是两人月光下交叠的影子。
沈潮撩起对方额头上零碎的短发,轻轻印下一吻。
沈潮默默将手臂撑在贺秋桐的枕头边,停了很久。
这个角度看过去,秋桐很乖。
月光洒落,在对方眼睑下留了一抹小扇子似的阴影。沈潮静静看着,却能想到这双漂亮桃花眼亮闪闪望向他的模样。
男人深吸一口,动作很轻地把自己放倒在一边,生怕吵醒了身边的人。闭上眼,脑海里却不断浮现刚才压在对方身上的画面。
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吸足了养分,正要破土而出。
沈潮怎么也睡不着了。
男人翻身下床,拿了刚才谈心时两人抽了几根的香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