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不轻不重地扫了他一眼,“等你吃完咱们就走。”
“啊?”难道都在等着自己?早知道不在洗浴室磨蹭这么久了,贺秋桐端起粥碗喝了一大口,“唔马上啾耗。(我马上就好。)”
啧。
贺秋桐话还没说完,手上的碗就被按下去了。
沈潮皱眉看着他,“嚼完再说话,别着急。”
“可是……”贺秋桐扭了扭被沈潮按着的手腕,没动得了。
“没什么可是的。”沈潮空出来的手点了点贺秋桐的额头,“嘴巴里的饭吃完了再说话是基本的餐桌礼貌,这都要我教?”
贺秋桐鹌鹑似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敢怒不敢言。
昨晚他们在出游群里约了出去这匹山背后的小湖垂钓,贺秋桐虽然对于钓鱼这样的老年活动不甚感兴趣。
——但他对参与活动的沈老师感兴趣。
他们都要去这次垂钓,如果大家都在楼下等他一个的话……真是想钻地缝里去了。
这时候,沈潮好像看出他在着急什么了,把荷叶包剥开递到他嘴边儿。
“你自个儿慢慢吃,他们反正也没事儿,在准备渔具呢。”
闻言,贺秋桐放松下来,想起什么似的,狠狠瞪了一眼害他着急忙慌还骂他的沈某人
……
于意远家小旅馆东西准备得很齐全,渔具帐篷应有尽有,都在储物间放着。
天公作美,是个不晒也不暗沉的露营的好天气。他们出门的时候太阳正好被一片薄云遮住,走在路上并没有炎炎夏日的难耐。
商量一番,他们没有走修砌好的大路,而是选择了一条更近的小路。
选小路的乐趣可能就在于此吧。
磕磕绊绊地走来,踩着零零碎碎的石板,穿过茂密幽绿的树林,眼前的视野被打开,一片豁然开朗。
颇有一番遇见桃源的味道。
视野正中心是一片湖泊,不大。
小湖的四面都是或高或低的山,像是隐埋在深山中的宝藏。细碎的阳光被湖面盛起,好似散落在水里的碎钻……
贺秋桐几乎没亲眼看过这样原生态的自然美景,愣神之后赶紧掏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
镜头不知怎么的,慢慢偏了角度,最先走入镜框的是半截帐篷,最后……是认真搭帐篷的男人。
沈潮就在不远处,T恤下肌肉的线条因为搭帐篷的动作而凸现出来,流畅又漂亮。
贺秋桐怔愣的时间比看见美景的时间还久。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他拔腿就跑过去帮忙,沈潮抬头看着他过来。
彼此的视线在微风里碰撞出火星,贺秋桐被这丝小火苗儿灼了心尖儿。
刺痛下,他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一直愣着都没来得及把这样一幅动人心神的画面拍下来。
心下一阵可惜。
沈潮劲瘦有力的手臂就在他手边,正在给他示范了一下怎么固定支架。
贺秋桐也学得有模有样的,心思却全在沈潮的身上。
少年指尖微动又停住,反复犹豫了好几遍才终于下定决心。
‘刺啦——’
是少年的指尖触碰上男人遒劲有力的手臂上激起的静电。
沈潮的体温比他高了许多,像靠近一团火,炙烤得贺秋桐整个人都烧起来。
沈潮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他。眼底似有疑惑。
贺秋桐呐呐了半晌,垂着眼,“刚才我想拿那个杆子的……结果你的手正好过来这里。”
“嗯。”沈潮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好几秒,才用鼻腔哼了一声以作应答。
杆子被男人递过来,贺秋桐沉默着接过。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一起把帐篷搭好了。
于意远一看就是个出来露营的老手,帐篷早早搭好,现在已经在那边整理渔具了,鱼竿,鱼线,诱饵都被整齐叠放在运动包里。
贺秋桐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像个老头子一样垂钓,就被于意远的男朋友焦乐的声音打断了思考。
“一起准备烧烤吗?”焦乐的声音好像有点哑。
正好,等会儿可以烤给沈潮吃,他在心里想到。
于是他放弃了垂钓,和焦乐去了另一边准备烧烤的食材去了。
虽然厨艺他不太行,但是总比钓鱼好,等鱼上钩的时间他都能无聊地睡过去了。
焦乐选了一块平坦的地方和贺秋桐开始摆烧烤架,再把炭添进架子下面的沟槽里。
贺秋桐没想到一个画家做这些事情也这么熟练。或许在外行人,比如他看来,画家应该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职业,与烧烤这些烟火气息的东西不大沾边。
焦乐好像看出了他写在眼里的疑惑,转头对他说道:“之前和意远露营过好多次了,慢慢的这些事情都很熟练了。”
难怪他们俩都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
这边的位置选的挺好的,抬头就能看到对面垂钓的人。
他一眼看到的是那边的沈潮,那个人好像比波光粼粼的湖面还要闪耀,只一瞬间就能抓住他的眼睛。
少年的眼神太过明目张胆,让人一眼就能看出那份想藏却藏不住的情感。
“你喜欢沈潮?”
少年心事是那日下午昏暗房间里一闪而过的亲吻片段,此刻却突然被扒拉出起来。
像是儿时稚嫩的情书被公之于众,突如其来的紧张席卷了贺秋桐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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