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忙着闹没心思防贼,此刻门正虚掩着,程真心象征性地敲敲门,一把推开。
——然后就看到赵斐父亲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不知道是死是活。而赵斐的母亲正跪在旁边,哭嚎中夹杂着哀求,以及各种各样花式的寻死觅活。
“.....薛姐,”程真心眉心紧蹙,“赵叔怎么躺在地上?”
见是他来了,薛姐稍微松了口气:“一时间接受不了儿子坐牢,高血压心脏病犯了。”
“那得快点去医院看看,打120了么?”
“不用,打什么打,去医院干嘛?!”
这时赵母忽然接话道:“如果小斐出不来,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全死了算了!今天他爸先走一步,等再看看小斐我也麻溜找他爸去......我的小斐啊,呜呜呜......”
说完,赵母又扯开嗓子开始嚎,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程真心彻底听明白了,其实赵父未必真的在犯病,赵母也未必真的想寻死觅活。
他们演这么一出,是在逼诚心传媒帮赵斐呢。
程真心确实心软,但不是傻子,脾气也没想象中那么好。如果对方真的很柔弱无助,在坚守底线的情况下,他或许愿意少收赵斐几百万违约金,好帮赵家减少些负担,让老人安稳养老。
可面对这种明晃晃的威胁,他反而一丁点怜悯之心都生不出来。
程真心朝薛姐扬扬下巴:“薛姐,既然叔叔阿姨不需要帮忙,咱们就先走吧。他们挺难受的,咱别再给他们添麻烦了。”
闻言,赵母愣了下,赶紧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不行,小斐的事还没个说法,我家老头子还在地上躺着,你们哪能说走就走?!”
“赵姨,您放心,赵斐那边我会按照合同条款走流程解约,绝对不多收一分违约金。至于您这边……”程真心顿了顿,“您是我前员工的家属,于公于私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帮您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刚才我提过叫救护车,被您拒绝了,那我也真没其他办法了,您总不能让我找把刀亲自给赵叔手术吧?希望您能理解。”
这番话听着礼貌,但深层含义只比撕破脸强一点点。
强的那点在于程真心语气平和,像在和长辈心贴心的聊天,特别亲切,这让赵母分析很久才真正摸清他的态度。
然后她彻底绷不住了,恶向胆边生,抹了把眼泪,跳起来,爪子使劲往程真心脸上招呼!
程真心冷不防被挠了一把,赶紧伸手抓住对方胳膊,以防止下一次攻击。
见计策没成功,老婆又打不过,赵父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冲过来帮老婆一起掰程真心手指。
薛姐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发现老板被围攻,扔下包包立刻加入战局。十平米见方的小客厅里顿时乱成一团!
论打架,从小学击剑、马术等课程的程真心从来没输过。但对面毕竟是老年人,他不敢也不能真的打人家。
而薛姐那点花拳绣腿跟总干体力活的老两口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两个回合下来,年轻人这边直接落入了下风!
仗着年龄,老两口步步紧逼。程真心被逼的连连后退,马上要退到门口之际——
眼前忽然一黑。
一个高大的影子拨开对方,挡到了他身前。
老两口被拨的趔趄了几步。面对突如其来的陌生人,他们有些摸不清套路,终于暂时收了手。
“你哪来的,”赵父问道,“进我家干嘛?”
沈昼没理他,侧头乜了眼程真心,看到他脸上被抓出的血痕语气瞬间冷到极点:“他们弄的?”
程真心正蒙着,薛姐便替他答道:“没错。”
沈昼闻言脸倏地沉了下来,有那么一瞬间,薛姐甚至以为他要去找对面拼命。她并不知道沈昼的身份,只好礼貌提醒道:“先生,冷静。”
对,冷静。沈昼闭了闭眼,深吸口气。
他把手绕到身后握住程真心手腕,然后拇指在他小臂内侧轻轻摩丨挲着。
有点痒,像是某种无声的安慰。
程真心躁动的情绪竟真的平静下来了。
当然,赵母肯定看不见他们的小动作,开始死不认账:“你别听那女的胡扯,是他们先欺负我们的,我们俩老头老太太哪来的力气打架?”
“再说你谁啊,管我家闲事干嘛,小心我报警告你......”赵母文化程度一般,卡了半天才想出那个词,“私闯民宅!告你私闯民宅,让警察把你抓走!”
“您的问题很多,我逐条回答,”沈昼说,“第一,我是这位程先生的爱人。”
赵母噎了下。
“第二,我管的不是你家闲事,是我家的事。”
赵母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第三,关于报警方面,肯定不用劳烦老头老太太。我已经报完了,警察一会儿就能上来,希望您能配合调查。”
说完,沈昼捏捏程真心手腕,语气很轻:“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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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昼确实报了警,因为程真心属于被侵害人,也需要做笔录,不能离开现场,大家便决定去车里等一会儿。
上车之后,沈昼给程真心开了瓶水,程真心吨吨吨灌掉大半瓶。等完全冷静下来,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
刚才打斗的过程看似漫长,实际上满打满算,从他进赵家到打起来也就六七分钟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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