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着那些光和热的存在,他就能瞧得见眼前的路。
他知道该怎么把这局棋走下去。
他不是一个人,始终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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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呢?药!!再给我药!!”
守护重重的曼德拉主楼地下室内,穿红色高跟鞋的小男孩正瘫倒在椅子上尖叫着。
安东尼匆匆赶来。
他的脸色仍然十分苍白,挖走谢清呈的眼睛这件事,给予了他莫大的刺激,他内心的某一处好像被这种残忍的刺激给填满了,但又有一处永远地塌陷了下去。
他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迅速响应段璀珍的呼叫,和其他几个研究员一起,手脚麻利地给“他”插上管子,推入药剂。小男孩尸青色的脸慢慢地恢复正常,段璀珍猛烈地吞着口水,喘了几口粗气,闭上眼睛,胸口剧烈震颤着。
“太婆,好些了吗?”安东尼问。
段璀珍摆了摆手,并没说话。
安东尼就往后退了一些,站在她身后侍立着,同时,他打量着这间地下室——
这里比十几个小时前更拥挤了,作为曼德拉堡垒最深最安全的一间实验室,它担负着守护核心力量的重任。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段闻现在已经命令手下把那些最重要的东西都移到了这个地下室内。
于是放眼望去,这个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地穴内,陈列着曼德拉组织这几十年来堆积的罪恶倒影——
十余台工业水塔似的装置,每一台都有三人高,里面装满了成吨的RN-13、听话水、服从者2号,以及其他曼德拉组织的禁药。这是违禁药的根巢,所有的主反装置和岛上最大的药物储存点都在这里了。此时此刻,这些运转了几十年的罪恶源泉,依然在滚滚不熄地翻沸着,进行着反应循环。
除了这些药物之外,地下室内还搬入了大量的复杂机械,那些是让段璀珍进行元宇宙试验的装置。她最近越来越疯狂地沉迷于将意识与肉体剥离,沉迷于把活物的意识通过这些机器,转移到其他活物脑内。
与这些反人类的实验装置一同搬到这间地室的,还有几具对段璀珍而言很重要的尸体。大部分是她已经做了一半的生物实验,正在观察反应。
其中有一具比较特殊,已经化冻了,此时此刻,她被精心保存在恒温恒湿的生物仓内,面颊上甚至还有淡淡的血色。那就是贺予的亲生母亲薇薇安。
这是这座岛上,段璀珍看得最珍贵的一件稀世珍奇。如今坚壁清野,她自然要随身把薇薇安带着。
“倒点水给我,这破身体……真是一时半会儿也撑不下去了。”段璀珍喘息道。
安东尼立刻给她递水,边递边说:“太婆,这具男孩身体在您移植时,就有了一定的腐坏,所以使用时间才会不长。”
段璀珍没吭声,还在平复着急促的呼吸,那只微有些发青的小手紧攥着玻璃杯,最后啪地把它砸在了桌上。
“……我当然知道它撑不了多久。”段璀珍咬着后槽牙,抬起一双孩童的眼,但儿童的眼睛只让她瞳中的光变得愈发恐怖,“我当时不是在等着你给我找初皇数据回来吗?结果那数据就是你哥!你却无功而返!废物!”
病痛使她易怒,她把桌子拍的震天响。
安东尼低着头,脸色微微地泛着白。
段璀珍当然知道自己对安东尼的指责是全然无意义的,保护着谢清呈的那些人,人心太过坚定,连她都刺不到真相,又何况是安东?
但她就是忍不住发了火。
太痛了……这具破身体……她现在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她只想赶紧摆脱这肉身。
“你还没确定他百分之百就是初皇吗?!”
“还没,但是各项测评也都在抓紧做了,很快就都能出结果。”安东尼对她道,“……只是初皇的身体状况也很差。哪怕他真的是初皇,您刚移植进去的时候,也不会太舒服。”
“再不舒服能不舒服过这具?!”段璀珍因为忍得太辛苦,脸颊的肌肉都鼓了起来,“而且初皇的适应性很好,我先进去,然后再做器官移植手术,以他的身体……根本就不会出现任何排异反应!我可以杀最年轻最健康的人,把那些健康的脏器都换到初皇身上去!如果再坏,我就再换,无非杀几个人而已……反正他的身体什么都能适应!这样一来,一切就都完美了……”
她说着,脸又皱了一下:“不,也不算太完美,唯一的缺陷是他是个男人……我讨厌男人……都是一群愚蠢的东西,进化不全的产物,恶心!连小孩都不例外……”
安东尼一个大男人就站在旁边,她也根本无所谓。
她是曼德拉之母,是整座岛的力量运转之源,她知道他们谁都不敢动她。
安东尼欠了欠身子道:“我想,初皇的身体对您而言也只是暂时的,等您彻底建立了曼德拉宇宙,完成了意识的自由分离和上传,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您就可以用薇薇安的身体活着。她可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性,就像您年轻时的照片里那样。”
“……你说得对。”段璀珍把目光投向了生物仓里的薇薇安,那眼神就像一只蜘蛛看着落入了网中的蝶,“你说得对……”
段璀珍贪婪地垂涎着这具躯体。
很完美。
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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