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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予就真的一件一件和他说了过去。
    谢清呈在青年低缓温沉的嗓音中渐渐地从曼德拉的噩梦里放松了一直有些紧绷的身子,到了最后,迷迷糊糊的,也终于被睡意所笼罩。
    “然后我就学会了直升机驾驶……”贺予停了一下,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了,因为他听到了谢清呈均匀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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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他和他重逢这么久以来,谢清呈第一次在他面前有过这样安稳的睡眠。
    贺予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谢清呈?”
    “……”
    是真的睡着了。
    贺予在黑暗中,看着这个人虽然英气未减,却已消瘦不堪的面庞。
    他用很低的声音说:“可惜我一直也没学会你以前给我做过的馄饨和扬州炒饭。不知道我们离开曼德拉之后,还有没有机会让你做给我吃了。”
    “……”
    又不知过了多久。
    已经浅眠过去的谢清呈感到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却久违了的暖意。
    他模糊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而且这是一个久违了的好梦。
    三年了,贺予都没有再像从前这样拥抱过他,而此时此刻,这个在梦里拥住他的人,就像当初送他小火龙时的少年那样,胸膛烫热,心跳沉炽。
    “谢清呈。”
    梦中,他听到唤他的名字。
    他还听到那个少年低声地问:“……大战结束之后,如果我们都还有命在,那你打算,怎么样活着?”
    谢清呈感受着心口处传来的温热,逐渐地,那热意好像生长进了他的心里,也熏染到了他的眼前。
    他觉得眼眸有些发烫,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他枯死的心脏里抽出新芽来,他脑海中莫名出现了从前的贺予和他一起走在外滩边上,笑着和他说话,又在灯火昏黄的小酒馆共同跳了一支舞的情景。
    但是他知道,那是他昨日没有珍惜,如今再也回不来的过去了。
    他又听到梦里的青年喃喃低语:“那你知道我想怎么过吗……?”
    他真是梦的痴了。那青年的声音里,竟有一分情怯的意味——这是三年后从来也没有属于过贺予的感情,却在这一刻流于梦境之间。
    嘭通。
    嘭通。
    梦里,谁也没有开口,只听到两人的心跳,在这一隅昏沉黑暗中,闹得震天动地的响。
    “我希望有个家。”贺予最终说话了,轻轻地,那一个心愿,犹如一个轻吻,落在了谢清呈的颈边上。
    “只是不知道谁能给我。我已经没有亲人了。”
    “……”
    谢清呈闭着的眼睛微微地动了动,他觉得自己那只未盲的眼睛里似乎缓慢地有了泪,顺着眼尾,倏然滑至鬓发间,消失不见了。
    这一刻,梦和真实界线不分,就像爱和恨也难舍难缠一样。
    谢清呈以为是梦,贺予却知道这是真实的,他抱着睡着了的谢清呈,讲完了最后一句话——这些在谢清呈清醒时,他已经再没有立场说的话。
    没立场并不仅仅是因为陈慢,而是因为贺予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爱生恨,太伤过他。
    “睡吧,谢清呈。”他替他捻好了被子,犹豫着,最后还是低下头,落了一个很轻浅的吻,在谢清呈盲了的眼上,“……乖乖的,哥。”
    他哄他的神情里有很多的温柔,但因知道谢清呈终究不是他的,这种哄里,竟也带着些压抑着的病态。
    “我还是好爱你。只想要你。”
    他说完,抬手摸了摸谢清呈的头发,就像一个穷孩子摸着永远也买不到的昂贵的娃娃。
    “最喜欢你了……”
    “永远也不想让给别人……”
    声音越来越低,爱欲和病态却越来越疯长。
    他盯着谢清呈沉睡的脸庞,用连哪怕谢清呈醒着都听不到,只有自己能闻知的声音,忽然疯痴地呢喃道:“你说我要不要杀了陈慢啊……”
    得不到谢清呈的贺予始终是病态的,哪怕温柔过后也一样:“那样出了岛也没人跟我抢了……我们也许就还能回到过去……”
    他沉在被褥中的面庞,在正义与邪恶,痴爱与嫉恨中,如同有了神魔两半的脸。
    “哥……你说我要不要趁乱杀了他呢……反正你也不会知道……”
    “杀了他我或许就有家了,家是我的……他不能和我抢……”
    第225章 其实也想有个孩子
    第二天,贺予有个会要开,很早地就离开了。
    谢清呈醒来时床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坐起身,咳嗽着,感觉身重体乏。
    2号血清的副作用在慢慢地消退,不过他仍然觉得很不舒服,他起身,披上浴袍,坐在床边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站起来,去茶水台前倒了一杯热茶,又取了一支温度计。
    37度9……
    谢清呈叹了口气,尽管他清理得很正确,但无奈他身体太差了,还是发了烧。
    房间里没有退烧药,为了做足戏码,他的手机也被贺予收缴了,他没有办法联系到任何人,于是只能疲惫地躺回到床上。
    昨晚上的那个梦很好,还带着几分真实。
    谢清呈想着梦里的那个青年,又想着曼德拉岛上的这些事,渐渐地就又倦怠地睡了过去。
    这一浅眠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梦醒之间,谢清呈听到了自己床边窸窣的动静。他以为是贺予回来了,于是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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