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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容悲的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而那一年,老秦的外孙女,也就是秦容悲的女儿,才只有八、九岁……
    谢清呈正是在这两件事的催化之下,重新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找到了秦慈岩的旧友,美育私人病院的院长。
    他说:“我需要请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
    “我需要重新使用RN-13。”
    其实,谢清呈在初皇的异能上,完全欺骗了贺予——正如贺予拥有血蛊异能一样,谢清呈作为精神埃博拉给药最完全的初号病案,他其实是有特殊能力的。
    RN-13在夺取他正常生命的同时,赐予了初皇两样昂贵的礼物:
    非同寻常的适应性。
    以及,极高的大脑运算能力。
    适应性的提升,能够让谢清呈进行那些以自己身体为样本的生命试验。而极高的大脑运算能力,则让他能拥有了同时深入好几个领域的可能。
    在秦慈岩还活着的时候,谢清呈正是因为手握着初皇这两种特殊异能,才能将生化试验和医术学习同步进行。后来他为了当一个正常人,放弃了这样强大的头脑,选择了服用治疗药,回归到平静的生活中去。
    而现在,他为了尽可能地修复秦慈岩的实验数据,兑现诺言,完成给秦老的著述整理。又为了研制出能够延缓秦容悲器官衰竭的药物,决定重新服用RN-13。
    他需要初皇的那两种异能。
    可因为他曾经服用过治疗药,对精神埃博拉进行过完全性的压制,重服RN-13对身体造成的影响甚至比之前更大。
    耐药性加重,他不得不多次服用,每一次用药之后,他都能获得一段时间异常敏捷的思维,以及还算康健的身体。
    可很快地,RN-13的副作用就开始变本加厉地在他体内扩张,而重新衰弱下去的时候,他五脏六腑的情况会比服药前更为严峻。心、肝、脾、肺……视力,耐力,都会迅速地走向下坡。
    他不得不加大治疗药的用量,来尽量地平衡RN-13对于脏器的伤害。
    他的身子就像一个破漏的药罐,他在不住地往药罐里填入所需要的药物,拆东补西地,想要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
    毕竟秦容悲的情况还未完全好转,而秦慈岩的著述他也没有完全整理结束,他知道那些东西对于老秦而言有多重要,几乎就是秦慈岩的灵魂叠加着生命。
    至于他自己——
    他是算得很清楚的。
    他是一个已经离婚的男人,没有孩子,不打算再婚,妹妹已经出落得很优秀,足以照顾日渐年迈的黎姨,至于对因为调查他父母死因而牺牲的陈黎生,他也有了一个交代,他已经让陈慢渐渐地从兄长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生活中,所有必须由他完成的事情,他都已经完成。
    再也没有谁,是不能离开他的。
    所以,那个把自己东拼西凑,缝合完毕,回到了人间的破布熊偶,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
    谢清呈回到教工宿舍楼时,已经很迟了。
    他没想到自己家门口还坐了一个人。
    “……贺予?”
    贺予原本在他门口眯着眼打瞌睡,都已经睡着了,听到谢清呈的声音,立刻醒过来,起身道:“谢哥。”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清呈刚做完治疗,身子还很痛,又虚弱,实在没有办法应付眼前这个小鬼。
    他下意识地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把手腕上的痕迹遮去了,他不想贺予看到他接受治疗时手铐的勒痕,否则还要面对贺予的诘问。
    走道里光线黯淡,贺予没有注意到他的这个动作,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单肩背包,又提起手里拎着的塑料袋,朝谢清呈笑了:“晚上路过一家唯新奶茶店,和我们在清骊县去过的那家看上去差不多。我进去一看,哇,果然有卖两元一杯的珍珠奶茶。我就给你带回来了。”
    “……”
    男生半是埋怨半是玩笑地说:“也不懂这玩意儿哪里好喝。”
    “……”谢清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治疗做完太虚弱了,连同心脏都变得无力,以致于它面对贺予,竟然有些承受不住的岌岌可危感。
    片刻沉默。
    贺予见他不说话,又问:“会开完了?”
    “什么……哦。”谢清呈想起自己在治疗室内和贺予说的谎。
    他说自己去开会,贺予就真的相信他去开会了。一点也没怀疑他,谢清呈在他眼里的形象是高大的。
    他只在原地默默等他。
    谢清呈心里那种分崩离析感就更重了,他觉得贺予今夜站在这里,就像要碾碎他的城防。
    他说:“对,开完了。”
    贺予又笑了,很温柔:“累不累呀。这么迟了,肯定累着了吧,饭吃了吗?”
    谢清呈发现贺予一边说话,一边下意识地动动脚,他这才反应过来现在已经步入六月了,虫多,贺予又只穿着学生款运动裤,露出大半截小腿,也不知道在这儿喂了多久的蚊子。他一想,贺予还有点虫咬性过敏体质,于是也不和孩子站门口侃了。
    他知道应该赶贺予走,这才是对的。
    但对上男生满怀期待的一双明亮的眼,话到嘴边,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谢清呈最后把门打开,对贺予道:“先进来吧。”
    谢清呈一进宿舍就在沙发上靠着了。他太累,治疗后的应激反应一次比一次明显,贺予也不是什么外人,谢清呈便懒得招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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