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以他们昨天做的事情来看,要怀孕也不是贺予怀孕吧?他怎么有脸?
但转念一想,贺予说“我就该怀孕了”,总比他像昨晚在床上时那样,不停地说“你给我生一个”,“哥,你给我怀一个我的种。”或者说“你就该怀孕了”来得不那么难以让自己接受。
谢清呈咬着牙:“你就不是个女的。你是女的我也不会昏了头和你这样。”
“为什么我是女的你就不会这样?你是同性恋吗?”
谢清呈脸都青了:“我不是。”
“那你是为什么?”
“……”
谢清呈不愿再与他胡搅蛮缠下去,他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就是不会。这事儿别再说了,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别让谢雪回来撞上。”
“谢清呈你是个男人你就要负责吧?”
“我对你负鬼的责!”谢清呈火大了,“我告诉你贺予,我们俩之间就应该干干净净什么也别有。昨晚的事算这一切的结束,没有下一次了。现在你给我起来。你起——”
他话没有说完。
贺予就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不要。我不要回去。”
“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想在这里,李若秋没地方去你还收留她呢,我怎么就不行……”
少年的额头抵着他的腰,轻轻磨蹭,眼神里很有些固执的疯劲,又带着些混沌与迷茫。
他蹭着蹭着,似乎觉得心里的容器满溢了,被一种他所陌生的,他未曾命名的感情占满了。
那情绪涨得他很疼,他的心脏需要一味药,他本能地感觉到那味药是在谢清呈身上,谢清呈的气息可以成为他的缓释剂。
让他的心口不被无形的刀子缠绞。
他闭着眼睛抱了谢清呈好一会儿,忽然觉察到谢清呈的身子似乎在轻微地颤抖。
再摸一摸,竟觉得体温有些烫。
贺予蓦地从他腰上抬起头来:“哥,你发烧了?”
“你身上怎么那么热……”
“……没事。”谢清呈握住他的手臂,要把他的手拿开。
贺予不肯放。他盯着谢清呈看了一会儿——
“你确定那个能维持你身体健康的药,它能一直有效吗?否则你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差,隔三差五地就……”
“正常人谁都受不了你这样折腾。”谢清呈说,“把你的手松开。”
贺予却眉头皱的渐深:“而且你的视力也越来越差……”
谢清呈不想听到他说这些东西。
讳病忌医的心态不仅仅是寻常人会有,其实只要是生了病的人,都不太愿意面对那满是问题的诊断书。
谢清呈多少是被他的询问刺痛了,手上的力气用的更大,猛地推开他。
“贺予,药物可以延长我的寿命,但并不是说可以一直让我的体力延续在巅峰时期。我会一直很爱惜我的身体,只要你别来招惹我。”
贺予无言地把视线从他脸上,移到后面窗台边的烟灰缸上。
那里面的烟灰已经积了太多。
他盯着谢清呈,也不知道哪儿来的一股深怨:“你这叫,爱惜身体吗?”
“如果不是你烦我,我今天不会抽那么多烟。”
“……”
“你走吧。”
“……”
“我想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贺予心里面的那种感情好像忽然生长成了一头磨牙吮血的巨兽,从在他胸腔里一点一点地蠢动,变出了锋利指爪,用力撕扯着他的内脏。
贺予说:“不行,我要带你去医院。”
“我他妈不要去医院!”
又来了!一年要去几次医院?还都是因为被一个男孩子搞到身体受不了!
“你生病了你不去医院怎么行?”但贺予问完又觉得不太确定,他毕竟是大少爷,“……年初一医院开门吗?”
谢清呈看着他想要做事,却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忽然就觉得挺疲惫的。
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这样吧,贺予。”
“你先回去,我自己会做一些处理。”对上男孩的眼神,谢清呈说了个谎,“而且今天医院不开门。”
“那我给你联系我的私人医生——”
“你想把我们的关系闹到人尽皆知是吗?”
贺予顿住了。
谢清呈拿了他的手机,关了机,丢给他。
“我请你不要这么做,如果你真的把我当你的同类。给我留一点面子。”
他不和贺予吵了,但是他不吵的时候,看上去好像更遥远,好像下一刻就会消失在贺予眼前似的。
连灵魂都变得很淡。
贺予发现,自己竟有些慌了。
谢清呈:“回去吧。算我请你。”
“可是我——”贺予白着脸,“你不应该……”
“没有什么不应该的。我是个成年人,比你大了十三岁,你觉得我会不会照顾不好我自己?我不需要你来教我什么。”
“……”
贺予看着谢清呈苍白的,虚弱的,淡漠的,强大的,疏远的样子,一瞬间,他竟被胸口里面的恶兽啮得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这是怎么了?
他这是……
“昨天的事就这么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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