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慢:“哥,他又打来了……”
谢清呈还是没接。
等打到了第三次,贺予终于听到了谢清呈的脚步声从远到近,然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贺予刚想说话,谢清呈已经把通话调成了单向静音模式,这样他就不用听到贺予的声音,然后他直接将手机扔到了电视边:
“市委书记xxx,昨日前往xx区敬老院,看望当地的空巢老人……”
贺予:“……”
看样子谢清呈是打算让他听一晚上的夜间新闻,让散发着正义之光的新闻洗涤他肮脏不堪的灵魂。
但尽管魔音穿耳,贺予仍然没有挂断通话。
因为他可以听到谢清呈和陈慢之间的对话。
“哥,要不我去和他说吧,你这样冷处理也不太好……”
“不用。”
“……你们怎么了?之前不是还挺好的吗?”
“你去洗漱吧陈慢。”谢清呈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早点睡觉,明天你还要去现场盯他们那场警局的戏。”
陈大少爷实在是太乖了,贺予听到他竟然都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他只是稍微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然后耳机里就传来了窸窣的声音,陈慢去了洗手间,关上了门。
贺予躺在床上,安静地听着,他虽然平时不留刘海,但是他的发质黑软,不仔细打理的时候,梳在旁边的额发就会垂乱一些到额前。
新闻一直在放,谢清呈也一直没说话。
贺予还是没有挂。
少年望着天花板,耳机里播放的内容已经从市委书记探访孤寡老人,到某社区的宠物狗学会了叼着篮子出门替主人买菜。
他就那么一言不发地听着。
贺予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的心中一直堆积着沉甸甸的块垒,而现在他知道了陈慢的身份,知道了谢清呈这些天都在干什么,都和谁在一起,这种块垒就好像植物似的生出了粗虬的根,往他心脏血管的深处扎去。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在意,谢清呈算什么,他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上床的对象而已。
自己现在只是图一时新鲜,尝够了,迟早就会腻的。
可是手机就是挂断不了。
“古井原浆,地道好酒……”
那一边,已经在放广告了。
贺予听到谢清呈下床走近的声音,然后搁在电视边的手机被拿起。
短暂的沉默。
或许谢清呈也没有料到贺予可以耐着性子听那么久的电视新闻,当他看到语音通话仍在持续时,他确实是静了好一会儿,手机里没有别的声音。
然后贺予听到谢清呈和他说了一句话: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贺予答不上来。
他眼神幽暗地望着天花板,拿起手机,凑近唇边。
他说:“谢清呈。”
“……”
“你这样的难看老男人,二婚还没钱没情调,身体又不好,人家红三代是看不上你的。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你就是个傻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多扭曲的心理,才酸到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不知道谢清呈有没有听到这些话,有没有把他那边的静音解开。
但是谢清呈最后直接把语音挂了。
贺予再给他拨过去时,他已经关了机。
辗转很久,贺予都没有睡好,他把手臂枕在脑后,一双杏眼紧盯着吊顶,窗外偶有车辆途径,光影被机械化地切割,在天花板上犹豫鲸鱼游曳似的掠过。
而他像是鲸落,一具死尸似的沉在深海里。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已经腐烂了,不像在杭市的那一次,他还能感觉得到痛。
他整个人都是冷的。
像是已经麻木了。
渐渐的,夜深人静了。
有两个女孩从宾馆七楼的走道里经过,正巧走过贺予门前。
躺在屋内还没睡着的贺予能听到她们对话的声音。
“今天的活动特别有意思……”
“是呀……哎,那是什么东西?”
姑娘们瞧见宾馆走廊的尽头,放着一只约有两米多高的玻璃柜。不过那东西看上去也不完全像是个柜子,更像是一种胶囊仓。
走道内灯光偏暗,玻璃柜里模糊有一大团阴影,两个夜归的姑娘一看,竟觉得像一个人形。
“啊…!!!”
“这是……”
“有、有死人!”
“玻璃柜里有死人!!!”
这一叫可不得了,贺予从抑郁中惊醒了,他从床上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两个女孩吓得花容失色,见有个高大年轻的小哥哥出现了,踉跄着往贺予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指着反方向:“那里——那里有一个死人!在柜子里!”
也许是她们的尖叫声太响了,不一会儿,贺予隔壁的门也开了。
谢清呈走了出来。
贺予和这个几个小时前被自己打过骚扰电话的男人目光对上,谢清呈把视线转开了。
陈慢也从屋里跑到外面:“什么情况?出什么事了?”
女孩:“那、那个柜子里……直突突地……就那么……就那么站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一定是死了……”
她吓得面色溏白,和她的同伴一样,很快就说不出连贯的话来了。
谢清呈:“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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