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合我出来后,院长进去,他成为最大的既得利益者,我有九分的把握,这事是他折腾出来的,剩下的一分,还差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我并没有等太久,大约一个小时后,我的导师拨通了我的电话。
我先开启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再接通了电话,我老师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小子开了录音吧?”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
“犯了错误的人锒铛入狱,没犯错误的人沉冤昭雪,这个结局不是很好嘛?”
我坐在温暖的大堂里,看着赵星在不远处办理入住手续,我问:“您为什么要做院长呢?您的地位已经足够高了,每天钻研科研,不快乐么?”
我老师咳嗽了几声,说:“能不能盖章,还是有区别的,家里该报暖气费了,审批的流程总会卡上很长一段时间;想申请个项目,明明材料都是齐全的,但因为程序还没走完,拖延个十天半个月,就失去了最好的机会……我吃了太多次亏了,明朗,我不想你也跟着我吃亏,我还想叫你当个年纪轻一点的院士呢。”
他说得如此诚恳真挚,我相信他的话语里,多少有些真情实感,他的确是在担忧着我,但也的确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没有几个人能抗拒权力,没有几个人能放弃更进一步,我的老师也不能免俗。
在权力的争斗中,必要的牺牲是值得的,而我是他被选中的一枚棋子。
我相信,一开始,我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十八岁上大学,读书的时候碰到了本硕博八年连读的选项,学校分配给我的老师并不是他,但他有一次看到我在实验室做实验,又从学院辅导员那边拿到了我的成绩单,第二天就“横刀夺爱”,直接成了我的导师。
他对学生一贯“放羊”,只提供大方向上的指导,他的很多学生对此感到痛苦,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在战斗,我却对此适应良好,本科阶段就发了几篇EI,两篇SCI,之所以本硕博读了八年,还是我老师多留了我一整年——他习惯了让我带底下的学弟学妹们写论文,一时之间还找不到合适的替代人选。
我博士毕业,他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研究院这边,而我跟着他一起“打江山”,他步步高升,我偶尔努力,任谁都知道我们是一个派系的。
他需要一个棋子,去完成他的规划,但大家都很忙,都很有正事要做,思来想去,或许就想到了我的身上。
毕竟,我离婚了,没有家庭,没有孩子,连科研都可以在里面单机做,实在是个好人选,不是么?
再说,这么几年下来,我对他的帮助越来越少,我掺和他的项目也越来越少,外头的人不再认我是黎院士的学生,反倒开始认他是崔明朗的老师。
他要是没有起过打压我的心思,我可以把我这个崔字倒着写。
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锒铛入狱,他趁势而上,而现在的这个电话,不过是他顾念着我们之间将近二十年的师生情谊,递出的橄榄枝。
我沉默不语,他又轻轻地说:“这件事上,老师是委屈你了,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
“等过几天,我稳定稳定,会召开班子会,讨论把你的位置向上提一提的。”
“你是我最聪明的学生,也会是我唯一的接棒人,你以后的路还会很长,不要只看眼前的这点坎儿。”
“等你出差回来,来老师家里吃饭,啊?”
如果换个正直的人,或许会义正言辞地拒绝,歇斯底里地争吵。
可惜我不是个正直的人,我在污泥里沉沉浮浮,我早就熟悉该怎么获得利益最大化。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和我的导师闹翻,我没有丁点的好处,从法律的角度来说,诬陷我的是其他人,我的导师“清白无辜”。
我看着赵星转过身,向我的方向大步迈步,决定结束这段对话。
我说:“等我回去,去您家吃师娘包的饺子。”
我导师笑着挂断了电话,又私下里给我发了个带有喜气洋洋封面的红包,他说:“小明,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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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你是我最喜欢的学生啦!”
二十八岁,我评选上了杰青,我的恩师拍着我的肩膀,大笑着说。
第80章
赵星走到了我面前的时候,我脸上最后一丝笑容也褪去了。
他问我:“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摇了摇头,说:“困难的事已经都过去了。”
的确啊,困难的事都过去了,从此以后,我在研究院里可以横着走了,毕竟我握着我老师的把柄,而他知道我握着,默许了我的行为。
我只是意兴阑珊,实话实说,我并不怎么想当那个院士。
如果没有赵星的话,我很可能在找个喜欢的国家,直接出国做科研去了。
我现在出不了国,倒也没什么遗憾的,我的人生是一片苍茫的白雪,而赵星算是唯一的色彩,如果没有他,我的日子过得也太过无趣了。
赵星没再追问下去,但是抱紧了我,我用下巴蹭了一下他的肩膀,软绵绵的,是金钱堆积出来的柔软。
他咬了一口我的耳垂,说:“房间里有按摩浴缸,你喜欢的。”
我闷笑了一声,回他:“你也喜欢的。”
我们亲亲密密地回了房间,度过了很浪漫的一晚,第二天一早,赵星要去工作,我窝在床上打游戏,游戏打到一半,碰到了系统维护,只能放下刚刚换的手机,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准备挑个节目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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