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小的黑色探头就摆在正对床头的电视柜上,尚楚没有不同意,蹲在小探头前傻呵呵地摆了摆手,问白艾泽说:“安了这个你就能在手机上看到我了?”
白艾泽点头“嗯”了一声,又担心尚楚心里别扭,解释说:“阿楚,我只是......”
“我知道我知道,”尚楚满不在乎地摇摇手,“你没有监视我,你就是不放心嘛,没事儿,那就放着呗,你什么时候想我了就打开手机看两眼,挺好的。”
白艾泽只是不放心,他太不放心了。
这几天尚楚经常和小知景看一个叫做机器猫的动画片,里头有个能把人变大变小的机器,白艾泽那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他用机器把尚楚变小了,就手掌那么大一点儿,白艾泽把变小的尚楚放在贴近心口的口袋里装着,走到哪里都带着他;然后梦境骤然变色,白艾泽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他大声喊着尚楚的名字,穿过那片浓郁的黑雾,看到一艘巨大的货轮,三层甲板上站着一个人,身形瘦削,一条腿往下滴着血。
白艾泽心脏猛地一跳,喉咙像是被一双大手紧紧掐住,眼睁睁看着那个人从三层一跃而下,“砰”一声跌落在他脚边——
然后白艾泽就惊醒了,醒来看见尚楚白皙的侧脸,他睡得很安稳,乌黑的睫毛搭在眼睑上,是平时罕见的沉静。
白艾泽心跳的很厉害,这个反复出现的噩梦太过真实,以致于他总是把眼前真实的幸福和混乱的梦魇相混肴,他指尖都在颤抖,伸出手探了探尚楚的鼻息,感受到温热的气息轻轻扑在指节上的一刻,一颗心总算落回了胸膛里,闭眼长舒了一口气。
大床边的小床里,小知景睡得正香,白艾泽给小宝贝翻了个身,又窝好小棉被边边,接着躺进被子里,把尚楚紧紧搂进怀里。
尚楚似乎是察觉到了白艾泽的小动作,嘟囔着说了声“烦”,白艾泽垂颈亲亲他的鼻尖,他嗫嚅着说了句什么,在白艾泽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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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艾泽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放心不下尚楚。
他素来不是个情感过于充沛的人,他家庭环境特殊,从小到大长期见不到母亲,和父亲的相处时间也极少,大哥成家后也自然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小蜜桃身上。
爸爸和付叔叔很好,白御和叶粟也很好,白艾泽一直以来都在别人的幸福里充当旁观者的角色。
唯独尚楚是属于他的,完完整整的属于他,他把这么多年来无处安放的炽热情感全部倾注在尚楚身上,他不能承受尚楚出现哪怕一点点的风险。
因为尚楚就是他心之所向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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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知景看到了爸爸,吧唧了两下嘴,吐出一个口水泡泡,拨浪鼓也不玩了,伸出胳膊要白艾泽抱。
白艾泽牵着他短短胖胖的小指头,小幅度地晃了一晃,轻声问:“混账爸爸去哪里玩了,小景知道吗?”
小知景是个见了人就乐的小傻冒,学着拨浪鼓的样子边摇头边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一只手抓着白艾泽的指头不放,另一只胳膊胡乱在窗玻璃上拍了拍,嘴里头“啊吧啊吧”地喊着。
白艾泽往窗外看了一眼,正正好看见尚楚沿着林荫小道往这边走,边上跟了个小女孩,尚楚不知道和她说了什么,小女孩用力点点头,攥着拳头跑开了。
小知景看见混账爸爸在楼底下,小巴掌拍了拍窗户,又转头看了看白艾泽。
白艾泽亲了亲他头上戴着的那顶小绒帽,笑着说:“嗯,我也看到了。”
楼下的尚楚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看见白艾泽抱着小知景站在落地窗边。
小家伙头上戴的那顶黄帽子是叶粟送的,边上挂着两个毛绒绒的毛线球,小家伙动一动脑袋,小球就跟着晃一晃。
尚楚对白艾泽挥了挥手,又给他抛了个飞吻,白艾泽笑着摇了摇头;尚楚接着往左边歪了一下头,小知景也跟着转了转脖子,尚楚又拍了拍掌心,小知景开心地抬了抬胳膊,嘴里吐出一个口水泡泡。
尚楚忍俊不禁,恰好有一片梧桐叶掉在了他肩膀上,他收好那片叶子,打算回去逗逗他的小熊宝宝。
白艾泽抿了抿嘴唇,把小知景放到付叔叔怀里,说了一句“他忘记戴围巾了”,转身就往门外跑。
付世恒对着窗外灿金色的阳光眯了眯眼:“这天气,戴什么围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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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楚重获新生还没到半小时,就被白艾泽重新逮回了窝里。
晚上,尚楚做完常规检查,在床上看动画片,白知景小朋友坐在他怀里,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上的叮当猫。
“儿子,别看了,咱俩打扑克呗。”尚楚颠了颠大腿。
小知景看电视的时候很专心,压根不理会他。
“啧!”尚楚闲着没事干,架着小知景的胳肢窝,把他翻了个面儿,看着小家伙的脸说,“甭看了,你看得懂么你?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看不懂就别看,可不许不懂装懂,听见没?”
小知景不知道眼前的叮当猫怎么就变成混账爸爸了,很着急地挥了挥小胳膊,但他现在还不会自己转身,小身子往后一仰,倒在了尚楚腿上。
小家伙穿着棉衣棉裤,整个人就是圆滚滚的一团,和个肉圆子似的,尚楚被自己儿子这蠢样逗乐了,抓住他穿着棉袜的脚丫子,手指头在脚心轻轻挠了挠:“你说你这傻样儿,究竟随的谁啊?我小时候可不这样,我一出生就知道上街打架了,你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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