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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撒谎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么也许是因为筱满隐瞒了他和林悯冬的关系。可谁没有秘密呢?这也没什么不大了的。理智上,他完全可以理解。
    而且要说遗忘,那要忘就忘了嘛,他怎么会现在又开始不停想他呢?更像是他的大脑有意识地选择避开了他。
    因为什么呢?难道是出于这么非理智的潜意识吗?难道是出于什么本能的抗拒吗?
    赵尤说不清楚,他的心跳杂乱,手心里出了些汗,他瞥了眼后视镜,他发现自己的脸上没有笑容,想到筱满,他也不再觉得开心,不再有探险,解谜的快乐。想到筱满,他只觉得燥热,喘不上气,胸口闷得厉害,牙齿痒痒的。想到筱满,他失去了在迷宫里徘徊的兴致,他看不到冒险故事的结局,真的仿佛坠入一片未知,周围黑漆漆的,地球很蓝,很亮,仿佛触手可及,却又无从靠近。
    这种感觉或许就是书里形容的心烦意乱,或许就是电视,电影里演出过的恨,或许还掺杂了一些恐惧因为他刚才突然颤抖了一下,就像人害怕的时候,身体会作出的反应一样。这些都是他从没经历过,从没遭遇过的情绪,现在它们一股脑儿朝他席卷过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赵尤揉了揉脸,挣扎着决定思考些别的事情,他明明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做,张立的案子,詹轩昂交代的十年前的案子唉,还是逃不了要和筱满扯上关系。关于十年前在爱琴海那一晚发生的事,戴柔倒不像在撒谎。那就是筱满也没有对戴柔坦白他和林悯冬的关系。
    他和筱满认识才一个星期,筱满在他和林悯冬的关系上对他撒谎,情有可原,戴柔和筱满关系亲近,他却也没有对她说实话,是因为罪恶感在作祟吗?羞于承认自己和这个变态杀人犯相处了两个多月却没有察觉到他的真面目?因为失察而自责?他是不是也像戴柔说的一样因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是认识林悯冬也好,是杀了林悯冬也好,反正肯定是关于林悯冬的。他不想这个错误的决定被人发现。没有人想要把自己的错误公诸于众。这是人潜意识里的自保意识。潜意识里,只有否定这个错误,无视这个错误,他才能生存下来。
    林悯冬死了,但可能正因为他的死,他才得以在筱满的世界里存活了下来。
    赵尤又有些喘不上气,肚子泄气地连叫了好几声。他下车在路边买了两个卷饼,开车回了市局。他进了办公室,看到詹轩昂坐在里面抽烟,两人互相看到,互相点了点头,詹轩昂开了电脑,灭了烟头,开了窗户通风,散烟味。赵尤坐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也开了电脑。两人无声地看起了监控视频。
    第十九章 赵尤(中)part2
    他边吃卷饼边看视频录像,詹轩昂喊了他一声,赵尤一抹嘴,把另一个还没开封的卷饼朝他那里递了递。詹轩昂咂了下舌头,又点了根烟,自己驱散开烟雾,态度随意地说道:之前老王那边那事,你缓缓吧。
    赵尤去饮水机前倒了杯水,点了点头。詹轩昂拍了下大腿,揉搓着膝盖问他:你看哪辆车呢?
    雪佛兰,尾号556,早上五点半出现的那辆。
    詹轩昂点头,掐灭了香烟,抚了下桌面,摸了摸头顶的头发,对赵尤招了招手说:拿过来吧。
    赵尤拿了那卷饼递给詹轩昂,坐了回去。两人又都各自对着各自的电脑,没有话了。他们大口吃着包了蔬菜和酱肉的卷饼。
    半个小时后,晏伯远一行人就回来了,原本在走道上他们还有说有笑的,进了办公室,一群人立即没了声音,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各自回到各自的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每个人的脸都灰扑扑的,眼睛充血,黑眼圈又浓又重。
    赵尤举起手,说了声:雪佛兰,556。
    詹轩昂道:比亚迪,374。
    赵勇指着门口说:我去找那个宝马车主。就走了。
    袁圆给大家泡了茶水和咖啡,拿着一叠笔记本默默出了办公室,殊乐开了一罐能量饮料喝了一大口,办公室里更安静了,只有挪动鼠标,不时响起敲击键盘的声音。
    赵尤追查的雪佛兰小轿车凌晨五点半进入了燕子沟,半小时后出燕子沟,开去了黑山山脚下的一片墓园,半小时后,车子离开了墓园。这车在5号凌晨去了不少地方,往源头追溯,4号晚上这车从一幢写字楼开出来后,就一直在青市的街头巷尾打转,不停地接人,送人。赵尤和车管局核对了下信息,还联系上了车主本人,车主叫朱豫章,三十六岁,在房地产公司上班,做法务的,最近置换了新房,下班后就兼职开网约车补贴家用。凌晨5点半,朱豫章驾车经燕子沟去墓园是因为5号是他父亲的忌日,他是去祭拜父亲的。
    赵尤又联系墓园要到了墓园内部停车场的监控和墓主名单,朱豫章的父亲确实葬在那里,停车场的监控也确实拍到了雪佛兰停下后,下来一个中年男人,一边走一边抹脸往山上去。
    这么一通联络追查,转眼到了五点半,赵尤把自己今天的成果打印了出来,和先前开会时拿到的资料放在了一起,去和詹轩昂耳语道:詹队,家里有点事,我去一个小时就回。
    家里有事,一个小时就够了?詹轩昂瞥了眼他手里的文件夹,还带着工作去处理家事?你这忙给谁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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