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噼里啪啦更热闹了。赵尤指着厨房说:我也去抽根烟。
他便去院子里找筱满,筱满正坐在一张板凳上,缩着肩膀,缩着脖子,冲着那片绿得刺眼的农田,石像似的一动不动,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里。
赵尤走过去捂住了他的耳朵。他也不动了,也和石像似的守在筱满身后,许久过去,那炮仗声渐渐远去了,那锣鼓唢呐的乐声渐渐散开,筱满拍了拍赵尤的裤腿,赵尤弯下腰,把耳朵凑到了筱满嘴边。筱满拽住他的衣袖和他说:你的心跳得好快啊!
赵尤说:它们在和你说话呢,你仔细听。
说什么啊?
说我喜欢你。
筱满笑了,挪开了赵尤的手,骂了句:小赵,你这就有点恶心肉麻了啊。
他站起来,往杂货店回去,赵尤跟在他后头,说:你说得委婉点啊,这叫土味情话啊。
筱满笑着骂:神经
两人一前一后回进屋,赵尤和王老板打听了下进黑山的路线,便和筱满说:我们进山看看吧。
筱满没拒绝,王老板领着他们到了上黑山的小径前,赵尤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问王老板道:您家之前是不是养过一条狗?前阵子突然死了?
王老板扼腕,又要掉眼泪了,低低说道:是啊,口吐白沫,估计是跑山里吃了什么毒蘑菇了,平时我们看得紧,这狗也聪明,不乱吃东西,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那天晚上了都不见它回家,隔天找了找就发现死了唉
在哪儿发现的尸体啊?
就在这附近。王老板往树林里走了一段,指着一个树墩说:就这儿。
赵尤拍了张照,又问:狗埋了吗?大概什么时候的事情啊。
埋了,就埋在后院,就5月底的时候,30号发现的,这狗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赵尤道:过会儿我让人去您那里看看这狗。
王老板涔涔冒汗,抓着赵尤紧张极了:这这不会是有人盯上我们家了吧?翁情死在我们家,还有那狗该不会是在说,下一个就是我吧?啊?是不是得找人把我们保护起来啊??
筱满道:在外头没什么仇家吧?
没有啊,真没有!
别担心,就是走个程序。赵尤说,警察嘛,就是什么都查查,别担心啊。
王老板擦了擦脸,匆忙别过了赵尤和筱满,自行出了树林。赵尤立即联系了竺照,麻烦他带人来黄果子村的杂货店找这个王老板,给一条死狗验一验尸。
电话打完,赵尤和筱满继续往山林深处前行,他问了句:98年那案子的那个小孩儿是怎么回事啊?
筱满说:和这次差不多,也是孩子放学回家,发现了妈妈的尸体,也是在64号,那会儿他妈是杂货店这个王老板他爸的姘头。
我怀疑98年这起案子是林悯冬犯下的第一起案件。
那年林悯冬应该才成年吧?赵尤想了想,说,这人物关系,怎么有些像什么死循环的电影啊?
筱满道:当时办案的警察问那小孩儿有没有看到凶手,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孩子大概是受了刺激,一句话也不说,后来判断是得了自闭症,在学校经常被人欺负,身上总是一身的伤,有一回脑袋还被人打开了花,村政府就直接把他送进福利院了,打算送特殊学校去读书。
黑山福利院?
筱满点头:十年前黑山福利院还在,我去查过档案,那孩子进了福利院自闭症倒好了,可能因为换了个环境吧,福利院的老师说,知道了孩子的经历后,特意嘱咐过福利院里的老师和帮工,别和他提他妈妈,别提那案子,福利院里的其他孩子呢,不是智力障碍就是聋哑人,平时不太接触社会新闻,相对来说,孩子远离了舆论争议,人也慢慢开朗了起来,我联系上他的时候,他在南京读大学,那会儿快毕业了吧,成绩挺好的,工作也落实了,交了个南京女朋友,说是打算一直待在南京来着。
什么专业啊?
搞传媒的,工作定了电视台的编导。
那挺不错啊。赵尤环视四周,林悯冬的老家就是在这里吧?
筱满步履未停,在山间走着,往前一指:他家以前就住山里的什么小木屋。
你记得怎么去吗?
筱满道:我哪记得啊,我对这里也不熟啊,说实在的,进了山我就搞不清楚路了,他停在了路边,问赵尤:你呢,你知道怎么下山吗你就上山来了?他回头张望着,不情不愿地说:早知道该找王老板一块儿来的。
对啊,怎么忘了叫上他呢,他好像知道那小木屋在哪里。赵尤尴尬地看着筱满,筱满挤出一个笑,问他:没事,那现在怎么办?
赵尤打开了手机地图,说,有是有信号,就是导航没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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