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不长,走路半个小时就走完了,往前接着的是万国路。统一楼高五楼,一楼商铺,再往上都是民居,06年的时候拆除过一片顶楼的违规建筑,07年整条街道外墙维护,好几户老房子被列为历史文化建筑。
赵尤避让开一辆开上了人行道,并且还是逆向行驶的电瓶车,道:往东开半个小时就是金融商圈,往西走两站路就是老城,附近电影院,美术馆,咖啡馆,清吧很多,老房子内部大多翻新过了,在商圈上班的白领,老外都喜欢租这里。
筱满指了周围一圈,道:那是现在,08年的时候楼下这些手冲咖啡,奶茶店,轻食店都还没开出来呢,金融区那两幢楼还没盖起来,楼下都还是卖十块钱一双的布鞋的,还有什么炒货店,毛线店,杂货铺子,民房老旧,内部没有独立卫生间,住的要么是老青市人要么是在老城步行街的一些商铺打工的年轻男性,炒菜都在楼道上,衣服晾在天台,鸽子笼子边上种菜,我们走访住户的时候发现,一间屋隔出五个房间很常见,人又多又杂,女性住户占比只有百分之五。
赵尤抬头看了眼,筱满指着他望着的方向,那是一间独立书店,门口就能看到两个监控摄像头,一个对着街上,一个对着店里。筱满道:以前也没有这么多探头,只有一头一尾的十字路口的红绿灯下面有探头。
他接着道:25号304住的是一对老夫妻,老先生今秋,妻子张桂芳,两人都是高中老师,被害时一个66,一个65,有一个儿子,在上海一家科技公司做市场营销的,两人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08年6月17号,但是死亡时间应该远远早于17号。
6月8号的时候,老夫妻原定要去参加他们侄女的婚礼,六点半晚宴开始,两人并没现身,但是因为之前借钱还钱的财务纠纷,老夫妻和侄女本就有点矛盾,大概有两年没来往了,那次侄女发请柬给他们,类似示好吧,老夫妻没去,她也没多想,以为老人家还在生之前她借钱不还的气。
他们的儿子呢,因为借钱不还的事情和这个侄女关系很僵,他也收到了婚宴的邀请,当时就和其他亲戚表示,不还钱就算了,还想用结婚骗他给礼金,他不去。而且他一直在上海工作,一个月才回一次家,和父母一个星期通一次电话,据他说,父母退休之后经常出去游山玩水,属于比较逍遥自在的人,之前就有几次他们出去爬山,没提前和他说,山里没信号,他联系不上人,还报过一次警,我们查了,确实有这么个报警记录,所以那次他周末打电话回家,父母没接,他打他们手机,没联系上人,以为他们又出去玩儿了,他也没当回事。
赵尤一言不发地听着,看了眼路边的禁停标志,筱满说:现在路边只有每天晚上十点到第二天早上五点能停车,以前这里的住户没那么多车,没那么热闹,车子路边能随便停,没划车位,没人收钱,先到先得,不少去老城逛街的人也喜欢把车停在这里,一停就是一整天的情况不在少数。
赵尤点了点头,筱满继续说:我们推断8号时今老先生夫妻已经遇害,鉴于8号早上10点时28号楼下水果店店主见过张阿姨,推断凶手作案时间应该是中午11点以后,08年6月8号正好是星期日,我们走访了周围邻居,上午体育台重播欧洲杯小组赛,接下来几乎一整天都在重播世界杯,欧洲杯的精彩赛事,加上天热,不少人都待在家里,闭门不出,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合租在一起的都一起看球,没人注意到楼上楼下有什么动静。
筱满又说:10号的时候有邻居反应觉得楼里有股怪味道,不过因为是老房子,一到夏天水管经常有怪味,也没什么人在意,17号,今老先生的儿子从上海回家,发现尸体,他也闻到了怪味道,但是不是从尸体身上发出来的,是从堆积在厕所马桶里,已经腐烂的内脏器官发出来的,凶手离开前把马桶盖盖上了。
赵尤道:这一次的凶手防腐尸体的手段会让尸体有一种特别的臭味,很酸。
筱满说:可能是醋放多了。
两人这就走到25号了,迎面就是条暗暗的走廊。筱满指着面前的水泥边框说:只有这个出入口,没有后门,08年出事后,居委会来安过一次防盗门,后来有个住户觉得停放电瓶车不方便,自作主张拆了。
赵尤摸了摸水泥墙上的铁锈痕迹,走到了街上,仰头看了看,忽而擦了下脸。筱满说:家家户户都有空调,夏天附近电器保修的频率很高,假扮成修空调,修冰箱的,修电路的,随便进出都不会引起别人注意。
赵尤回了进来,进了那走道,找到楼梯,往上走了一层。筱满跟着他,不时有人从他们边上急匆匆地经过,没人往他们身上多看一眼。筱满喊了赵尤一声:我爱我家的小赵,你去哪里啊?你三楼看房啊?
他指着楼下道:青市说书人喜欢拍建筑外部的照片。
赵尤回头说:爱屋的小张,那我们先下去吧。
两人便去了马路对面的一间咖啡店,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筱满要了杯冰咖啡,赵尤认真研究菜单,嘱咐服务生过会儿再来。
筱满说:房子已经卖了,儿子现在在上海落了户。他指着外头,视线往上,数了数:那里,防盗窗后头,贴着紫色窗玻璃纸的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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