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抬起头,谢惊寒正向着他走过来,咖啡馆温暖的姜黄光打在他身上,削弱了他过于冰冷肃厉的气质,咖啡馆已经有人举起了手机,在偷偷地拍他。
沈放看着男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他脱下了大衣,轻轻将大衣搭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灰色的西装笔挺,谢惊寒解开了西装扣,在沙发坐下翘起腿,双手放在了腹前。
优雅,从容,冷静,充满着良好的教养和风度,扑面而来的禁欲感。
还穿着蓝色羽绒服,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拿着手机发呆的沈放:“......”他后知后觉地脱下了羽绒服,师妹端上来了咖啡,对他揶揄地一笑:好嘛,这么极品的Alpha从哪里搞来的。
沈放尽量回复一个从容的微笑,他现在三魂七魄好像不在了似的,耳边有持续而绵长的嗡鸣声,带动着他的头开始晕。
窗外的雪下得越发地大了,飘落着旋转,头顶的灯光安静地照着,成为这片私密之地唯一的光源。
谢惊寒小心地将咖啡推到他的面前,小勺和瓷碟发出细微清脆的响。沈放盯着谢惊寒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干净而整洁,好像和七年前颤抖着握住他时的模样毫无区别。
只是好像。沈放想,谢惊寒以前不喜欢在手上戴任何装饰物,但现在Alpha的食指和大拇指上戴着华贵的红宝石戒指,手腕上是奢华的机械手表,偶尔会因为角度问题,在灯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沈放的头更晕了,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电脑上。Alpha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是咖啡店书架上的书,他安静地陪伴沈放,什么话都不说。
他为什么不说话。沈放的眼睛看着屏幕上的论文走神,英文单词在他眼里成为了一串无意识的符号,他仿佛失去了识读能力。
放在桌面的手机在震动,沈放如梦初醒,他师兄发了消息,问他明天去不去实验室。
沈放闭着眼揉了揉鼻梁,尽量让自己清醒一点,明天是周日,刚好他被安排到病理科,并不算忙,沈放原本的计划是去实验室待一天的。
原本的计划。
沈放的太阳穴疼得有些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开始有意识地调整自我情绪,这么多年来沈放已经很擅长这个了;他微微靠着椅背,在低着头回复了消息后,沈放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向了对面的谢惊寒的身上。
沈放梦见过很多次,关于谢惊寒;旖旎的,纯情的,快乐的,有些是回忆,有些是臆想,还有些两者都不是,只是因为太过想念大脑自动编织的幻觉。
想谢惊寒已经成为习惯,习惯很淡,但是绵长,七年时间里,每个人都在劝他走出来,沈放没说,他其实从来都没有被困过。
他一直都在往前走,从两次高考到进入大学,再到保研成为研究生,沈放的成长堪称脱胎换骨,每年春节回去学校看老齐,他都会成为学渣逆袭故事里的主人公,传送给一届又一届的学弟学妹。
他从来没有被谢惊寒困住过,相反,推着他往前走的,一直都是谢惊寒。
廊外的灯光因为离开的人而明明灭灭,沈放穿了件白色的圆领卫衣,胸前印着小熊,脖颈露出了半条银链,他的目光像是有温度,细细地描摹出谢惊寒的每一处轮廓和肌肤。
其实变的很多。沈放想,谢惊寒身上每一处都精致妥帖,自己今天就应该好好收拾一下再出来的。
可是又有些东西没变,比如在自己目光下谢惊寒逐渐僵硬不自在的身体和微微有些红的耳朵。
沈放悬空不真实的心因为这个发现而稳稳落地。
他拿起手机点了几下,将屏幕对准了谢惊寒。
谢惊寒的面容好像一如既往的沉静,他合上书,看见了沈放屏幕上的好友二维码。
头像是一棵绿色的树,卡通的,有些孤孤单单,昵称是一棵树。
谢惊寒垂下了眼睫,他拿出手机,几秒后,沈放收到了好友验证消息,谢惊寒的头像也是一棵树,一棵红枫树。
一股涩感涌了上来,沈放鼻尖和眼眶莫名其妙地开始发酸,他的目光落在了谢惊寒放在木桌上的手,半响,沈放伸出手去,小心地握住了Alpha戴着戒指的食指。
肌肤相触的那一刹那,两人同时一抖。
是温热的。沈放想,还有点冰凉,那是红宝石戒指的温度。
沈放缓慢收紧了手,他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坐在对面的Alpha。
谢惊寒不动声色的脸上有一丝无措,手指蜷缩了下,问道:“怎么了?”
他的声音非常轻,像是怕吓到沈放似的。
沈放只是看着他,他其实想问,你是真的吗谢惊寒?
但他不敢。
哪怕握住的温度随着手臂爬上了心脏,哪怕这个男人就在他对面看着他,沈放也不敢问。
要不是真的怎么办,他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谢惊寒。
谢惊寒反握住比他小一号的手,沈放的手指一如既往地冰冷。
谢惊寒力道很轻,只是虚虚地握着,两人的手在细微地颤抖,但谁也没放开。
沈放就保持着这个别扭的姿势看他的论文。
他稀里糊涂,大脑发昏,太阳穴跳得紧凑,沈放盯着摘要看了十分钟,觉得自己可能是语法和单词在大脑里发生了错位和丢失——他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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