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站在这里,就下意识地进入到了比赛的状态里,眼睛落处都是他即将滑过的路线,视线所及是他即将挑战的难度,安吉似乎说了什么,但余乐并没有听清,甚至没有收回目光去询问的意思。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从容面对比赛,余乐也不从容,他的从容只是建立在不断的思考和规划,百分百确定可行之后。
可惜以他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做到百分百的执行。
从现在开始,他必须集中注意力了。
雪道上还有工作人员在平整雪面,出发点的裁判拦下了一号选手,将对讲机托起来,等待各部门就位的通知。
等待让时间一下子变得漫长。
一秒钟变成了三秒还是五秒?
总之余乐回过神来的时候,第一名选手还被拦在旗门的后面,没有出发。
余乐最后看了一眼雪道,问安吉:“怎么还没开始?”
安吉笑道:“你已经准备好了?”
余乐赧然:“对,刚刚听见你在说话,但我脑袋里在想东西,就没及时回复你,抱歉啊。”
安吉摆手:“我就特别羡慕你们这样专注力特别强的人,我就不行,越紧张越静不下,说话就是在分担压力。”
“我知道,我有个朋友也和你一样。”
正说着,出发点裁判的对讲机终于响了,他来到一号选手身边,将手伸出来,一抖一收,“准备出发!”
一号选手深呼吸一口气,滑了下去。
余乐的目光追着他。
决赛的选手,实力就不会太差,都具备了花式上下桥和最差都是一周转难度摸板的能力。
这位H省队的一号选手也是一样,在余乐的注视里,以270度的技巧上桥,又以270度的技巧下杆,朝着第二街道区域滑去。
安吉的性格意料外的开朗热情,他站在出发点的位置,还在为自己的对手拍掌叫好。
这性格和程文海很像,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还很话唠,但为对手鼓掌,在赛场上大叫,都是他们解决压力的方法。
余乐见安吉一时间顾不上自己,就急忙再度收敛思绪,在脑海里快速地继续过动作。
他站在原处,双眼放空,直到安吉滑下才猛地回神。
安吉出发了。
接下来就轮到他。
余乐没有去看安吉的比赛,他怕受到安吉的状态影响,就那么低着头,站在出发点的平台上,用滑雪杖一下一下地戳着雪面。
站在这里,他的大脑反而一片空白。
当然不是他因为紧张而放弃思考,是他正在最后调整自己的状态。
坡面障碍技巧真的是一个需要既冷静,又激情,而且极度考验临场判断力和耐力的运动。
决赛他们还要滑三轮。
考虑到比赛越久,体力就越会降低,其实第一轮的比赛非常关键。
安吉应该到底了,远远的余乐都听见了掌声。
今天天气不好,但并不能阻挡观众们的热情,今天的观众比预赛的时候多了一倍,听说山上山下的旅馆都住满了人,雪山景区的游客数量创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次新高。
对讲机“沙沙沙……”
反正余乐是没听清楚在讲什么,但出发点的裁判对他伸出了手,平举出的手臂并没有拦住他的去路,严格说来还差半米多远,他的动作只是一个信号。
上下挥动一下,接着高高举起:“准备出发!”
余乐深呼吸一口气,再吐出来。
将深深插·进雪里的滑雪杖拔·出来,往前走出两步,接个横在了坡度在20多度的斜坡上,再度调整呼吸。
出发!
滑雪板的尾端转到了前方,他背对着整个雪道,朝下滑去。
对!这次余乐选择了反向出发。
他往下倒滑,从腰胯部分往后拧转,在保持方向不变的情况下,肩膀几乎横在雪面上。
这个姿势让他的视野更开阔。
可以完美判断自己的方向。
这一次,他打算向裁判先展示自己倒滑上桥的本事。
决赛三轮,固然第一轮很重要,但余乐始终认为,难度储备才是重中之重,他必须向裁判展示自己全方位的能力,没有明显短板的情况下,提高裁判对他的整体印象分。
余乐出场了。
在他不知道的赛场外,不知道多少人在关注他的比赛。
所有的裁判,这两天的交谈过程里,不知道出现了多少次余乐的名字,不过120天左右的训练,固然有多年运动打下的基础,但他的在滑雪上的天赋确实强的可怕。
成长的太快了,让人不可思议的速度,活的仿佛在传说里。
关注余乐的也有主裁判刑世杰。
前天坡面障碍技巧比完后,他回去复盘过余乐的比赛片段不少于十次。
作为滑雪走出去的世界级裁判,他真的很期待华国能够在世界赛场上拥有更多的竞争力。
以前他期待的只有何宇齐、谭婷和白一鸣,现在他的名单里多了一个余乐。
短短120天,从一个滑雪小白训练到这个程度,真是让人期待他完全成长之后的实力。
除此以外,还有柴明、路未方、程文海等人。
当然,房姐又带着她上万人的直播间赶来了。
每个人都望着那个从最高处滑下的身影,期待他的一场精彩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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