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乐点头,踩着滑雪双板,“啪叽啪叽”的走到坡边,蹲下身子正要滑,又重新站直,对柴明说:“您可不能因为我没成功就对我发飙啊,我可是第一次。”
柴明双手环胸地看着他,嘴角微勾,狰狞地说:“我不发飙,但会影响我给你的印象分,你最好给我一次性成了。”
“……”这都什么人啊!
余乐想说我不滑了,但柴明低吼一声:“走!”
他杵地的雪杖下意识地往后一推,身体就倾斜下了坡。
“……”啧!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余乐没有戴雪镜,所以滑下去速度很快的时候,冷风钻进眼睛里,他就只能眯眼去看。
眼睛眯着,视野缩小,于是眼睛里就只能看得见自己的目标。
唯一的目标。
那是一个原木色的箱子,梯形的形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箱盖很平,同样是木头制成,上面刷的一层亮油在经年的使用后,已经伤痕累累,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滑雪板的底板刮出了本身的木头。
这绝不是一个新手可以挑战的箱子,余乐见过新手练习的箱子,就安置在坡底,同样的长度和宽度,高度却只20公分左右。
他连常规的训练都没有过,就要跳进阶级别的箱子,由不得他不去全神贯注地做这件事。
一旦失败,他可能骑在箱子上,或者摔下去,总之会很难看。
箱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余乐也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注意力都放在了腰部以下,眼里心里就剩下他即将跳上去的位置。
滑雪杖被他紧紧握在手里,手指因为用力而绷出青筋,手套压迫挤出了深深的皱褶,像握着一把双剑的战士。
快到了!
就快了。
屈膝做好准备。
在心里默默算着速度和距离,在起跳点到来的瞬间,余乐如同弹簧一样,收紧的膝盖猛地往上提弹!
跳起!!
看的人比跳的人还紧张。
程文海和石河都屏住了呼吸,作为同样水准的同伴,余乐就像是他们的标准线,如果余乐可以成功,也代表他们可以进行同样的尝试。
再说这样的场面下,柴明又那样信口开河,不负责任,不争馒头争口气,恐怕再没有人比他们更希望余乐能够为他们这些转项的老国家队员,找回场子了。
他们现在的身份,是真心尴尬啊。
这些小崽子们,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昨天竟然还恶作剧到了他们头上。
在国家队那边,谁敢!!
余乐靠近箱子,从他们站在身后的角度看,就好像余乐迟迟没有动作,就要撞上了似的。
石河猛地把头偏到一旁,害怕的不敢再看。
也就这一眼,他把那群选训队员的脸色看的一清二楚。
确实都很在意,一瞬不瞬地望着余乐,柴教想用余乐教训他们,他们也希望看见余乐失败闹个笑话。
其中白一鸣的脸上看不见多余的表情,站在选训队伍里,那模样和身边的所有人都一模一样。但也就是这个一模一样,说明的了他不同。
这几天对白一鸣已经有所了解的石河知道,对外界漠不关心的白一鸣,此刻正在乎余乐的发挥,而且他心里的期待一定和其他人不一样。
说起来慢,实际上很快。
就在石河看向白一鸣,分析他表情含义的时候,耳边突然爆响起程文海的声音:“好!!”
他匆忙回头,在那一瞬间,他的视网膜依稀捕捉到了白一鸣那双骤然被点亮的眼睛,以及他上弯的嘴角。
石河已经顾不上再看了,他迫不及待地转头看向余乐。
在飞扬而起的雪雾中,余乐正追风逐翼的向远方滑去,那亟待他挑战的箱子已经被他甩在身后,孤零零,徒劳地矗立着。
这是过了啊……没能看见的石河惋惜的不行。
这时柴明大喊:“继续!!!”
声音很大,带着血气,还有一丝压不住的喜悦。
石河看见余乐头也不回的往下滑,随后上了跳台,纵身一跃!
余乐飞起了。
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了畅快,好像自己无所不能。
上箱子比他想的容易太多。
当他成功跳上去的时候,甚至不需要他找平衡,因为速度太快了,五米的距离还要去掉他跳上去的落脚点,也不过4.50米左右,在那样疾驰的速度下,好像一个呼吸的一半都还没有完成,箱子的尽头就已经出现在他的脚边。
在他准备落地的一瞬间,这段时间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发挥了作用,他的双腿下意识地弯曲。
随后身体猛地一沉,下落。
下一刻,双脚就传来了踩在雪上的触感。
现在的他,对身上的装备,对周围的环境,包括厚厚脚下传来的触感,已经可以依稀分辨出更为细节的变化,并且身体自然而然地寻找平衡。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雪感”吧。
落地是比较容易出现失误的地方,但余乐似乎在寻找平衡方面有着天然的天赋,在他的大脑做出指令前,他的身体就已经找到了重心。
肩膀连晃都没有晃。
稳稳地落在雪坡上,继续往下滑。
身后传来程文海的欢呼声,余乐的嘴角微微勾起,畅快极了!
之前滑高级雪道的热血还未褪,如今又被重新唤醒,而且沸腾的更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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