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生活中,他是一个相当有分寸感的人,和大部分人都处于一种礼貌但疏远的距离,平时聊天都很少谈论隐私,更别提看别人日记这种私密事情了。
现在捧着这一个日记本,就仿佛窥探人家隐私一般,而一旦得知一个人的隐私,那个人就会变成一种独特的存在。
谢心浅做了许久的心理准备,却依旧不敢迈出第一步。
“不用不好意思,”注意到了谢心浅的窘迫,厉闻修缓缓道,“既然他把日记送你了,就做好了展露隐私的准备。”
谢心浅“嗯”了一声,终于翻开了日记本的一页。
“今天贺言青开车送我去博物馆,涠海岛纬度低,日出很早,我们出发时不过8点,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透过玻璃落在皮肤,晒得人火辣辣的疼。我把胳膊缩到怀里,看着正在开车的贺言青有些埋怨的想,早知道就和他一样穿长袖了。
贺言青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亚麻衬衫,领口解开两颗纽扣,露出大片柔软的胸膛。
开车时他习惯把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只用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搭在车窗,仿佛随时准备和路人打招呼。
而他之前也是这样做的。
这是我非常不理解,但也相当羡慕的一点。
明明他比我上岛时间还晚,但贺言青似乎认识涠海岛上的每一个人。但凡有人路过,他都能攀谈上两句,即便是遇见对面驶过一个陌生人,他也会对对方挥一挥手。
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天真热情,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心生好感,继而进一步爱上涠海岛这个地方。
幸运的是今天路上没碰见一个行人,我这才得以占有他的全部。
我坐在副驾驶,目光难以自持的流连在他身上,几乎是□□的打量着他的下巴,凸起的喉结,锁骨上窝凹陷……我的视线顺着他衬衫中的缝隙一路往下,最后隐秘在半明半暗的阴影中。
里面藏着他的秘密,是我无法抵达的天堂……”
这里的“秘密”和“天堂”指代什么简直不言而喻。
谢心浅合上日记本,几乎羞得满脸通红,再也没有看下去的勇气。
他万万没想到,罗元杰电影拍得这么含蓄,而日记里的内容却如此直白、热烈。
这是谢心浅第一次正面接触这种炽热的感情,几乎是被强行拖入了那一个场景。
第一人称的讲述方式,更是让他几乎产生了身临其境的感觉,仿佛他正变成了日记中的那个“我”,也正在经历一段浓烈的感情,难以自持地喜欢着一个人。
这种感情冲击出乎了他意料之外,谢心浅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水。
可惜矿泉水已经不再冰凉,身体依旧燥热不安。
“热?”厉闻修看了他一眼,说,“那我把空调再调低一点?”
谢心浅几乎无法控制的打量起了厉闻修。他今天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只解了一颗扣子,衣袖规规矩矩留在手腕。右手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苍劲有力。
汽车正行驶在一片高大的柳杉林中,午后阳光穿过树梢,在厉闻修身上留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明明厉闻修和日记中的贺言青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心跳却越来越快?几乎要和日记中的那个“我”同频共振。
“怎么了?”厉闻修转头看了他一眼。
“没,”谢心浅几乎是狼狈的收回视线,连忙摇头,“没什么,你那边风景好。”
厉闻修往左侧车窗外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眼导航,说:“还有一个小时到家,你可先睡一会儿。”
谢心浅说了声谢谢,连忙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现在他有些不敢看厉闻修,害怕自己一睁眼,就变成了日记本中“我”的同款眼神。
但哪怕现在闭上眼,他也能在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厉闻修的容貌。
谢心浅躺了一会儿,脑子越来越乱,干脆起来继续看罗元杰的日记。
汽车进入市区,行驶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厉闻修发现谢心浅安静的时间有些久,最初他以为这是犯困,却没想到转头一看,谢心浅脸上不知何时竟然布满了泪痕。
厉闻修把车停在红绿灯前,双手规规矩矩的握着方向盘,罕见的有些紧张:“你怎么哭了?”
谢心浅本来还只是安静的流眼泪,偶尔用纸巾擦一擦鼻涕。
但是现在被厉闻修一问,他本来想回答,却不曾想一张嘴就直接哭崩了。
“我看到他们……”
接下来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把脸埋在靠着车门的方向,肩膀不停地抽动着,不想让厉闻修看到他的窘境。
厉闻修沉默的看了他半响,从车前储物柜里翻出半包抽纸递过去。
谢心浅依旧低着头,却伸出左手迅速把抽纸拖进怀里,躲着他一边哭一边擦鼻涕,用完了半包抽纸也没见好。
厉闻修没见过这么能哭的,车前储物柜里储备的纸巾用完了,他把车停在路边,下去买了一瓶水和两包纸回来。
“谢谢。”谢心浅低着头接过东西,又缓了好一会儿,还喝了大半瓶水,这才终于停止了哭泣。
只是眼睛鼻头依旧还红着,眼睛有点儿肿,却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强装镇定的绷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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