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戎熄火下车,走到副驾驶给王寒轻打开车门,“过年亲戚当然多,没关系的。”
王寒轻坐在副驾驶,看裴戎的眼神有一点点的可怜,裴戎示意他下车,他鬼使神差地照做。
搭上电梯时,王寒轻心里还是有点担心,在电梯门打开的那刻,裴戎家大门也是开的,有人站在门口准备迎接他俩。
说话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辈,应该是裴戎的叔叔,“工作辞了就辞了,怎么这么发这么大的脾气啊,饭吃到一半儿就气冲冲地走了。”
家里的长辈都以为裴戎是因为工作的事情跟爸爸置气,所以才会离开的。
裴戎笑了笑,没有解释,也没有否认。
“这是哪位啊?”二叔看到裴戎身后的王寒轻,顺嘴问了一句。
裴戎伸手拖住王寒轻的后背,把他推到了人前,“我朋友,王寒轻。”
王寒轻并不介意,裴戎是怎么跟家里人介绍他的,朋友也好,恋人也罢,能够和裴戎并肩站在亲戚跟前,已经是他最大的满足了。
他跟着裴戎叫人,进家门后,桌上的饭菜都还没怎么动。
妈妈从厨房拿出一套碗筷来,安安静静吃饭的堂弟被赶到了小孩那桌,王寒轻成功挤上了饭桌。
一直在房间生闷气的老裴也被妈妈“请了”出来,亲戚你一言我一语,劝老裴不要在过年的时候闹脾气。
“叔叔。”王寒轻叫人的时候,特地站起身来。
老裴瞥了他一眼,没有搭腔。
“人家跟你打招呼呢。”妈妈拉了一把老裴的衣袖,示意他“顾全大局”。
老裴深吸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嗯。”
能开口算是不生气了,二叔拿出酒要招待小辈,裴戎晚点要开车不能喝酒,他给王寒轻倒了一杯。
康媚一想到王寒轻胳膊上的伤,把酒拦了下来,“小王不能喝酒,胳膊上缝了针的。”
家庭聚会,又不是应酬,喝酒只是助兴,喝不了也没人硬劝。
二叔把酒杯拿了回来,乐呵呵道:“我自己喝,胳膊怎么搞的?”
王寒轻难得机灵一回,“自己不小心划的。”
饭桌上的气氛很好,裴戎的叔叔们谁都能说上几句,王寒轻再怎么不善言辞,人家问到他的时候,他也能礼貌回答几句。
到了发压岁钱的缓解,叔叔们酒量并不怎么好,半杯白酒便有点飘了,拉着王寒轻非得给人塞红包,嘴里还念念有词,“拿着拿着…”
即便是这样,吃完饭,还有打麻将的保留节目,家里就一张麻将桌,没有裴戎的位置,长辈的注意力都在麻将上了,他拉着王寒轻躲进房间,也没人在意。
房门关上后,裴戎关心道:“是不是不习惯啊?我叔叔他们就这样,喝酒上头。”
王寒轻摇头,他这个人吧,没福气体会家庭带来的温暖,跟父母缘浅,他曾经亲耳听到父母用“凉薄”来评价他,托裴戎的福,他也能感受一回正常家庭的氛围。
裴戎不担心王寒轻会在长辈面前乱说话,王寒轻看似横冲直撞的,很多时候,他知道他掌握不好分寸,他会选择不随便开口。
“再多待一会儿,十二点之后,我们再走吧。”
“不着急。”王寒轻说这话时,朝房间打量了一眼。
从家里的装潢和家具来看,房子应该是有些年头的,只是不知道裴戎他们到底在这儿住了多久。
靠着窗边的书柜和桌椅,明显不太合适裴戎现在身高。
“看什么呢?”裴戎看出王寒轻眼睛里的好奇。
王寒轻问道:“这是你从小到大的家吗?”
裴戎回忆了一下,“不算吧,中途搬过一次,我读初中那会儿搬到这儿的,是我爸公司的房子。”
那就是说,从自己见到裴戎的第一面起,裴戎就住在这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有裴戎曾经的身影。
其他男孩的兴趣爱好大概是电动、赛车、运动,而王寒轻的爱好是一切关于裴戎有关的东西。
他眼里的好奇简直呼之欲出,裴戎特别善解人意,“想看看吗?”
果然,王寒轻不假思索地点头,他走到书柜前,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学生时期的课本,课本按照年级依次排列。
“我的东西,我妈都没丢,说是留作纪念。”裴戎随手拿起桌上不走针的闹钟,“这个闹钟是我爸出差带回来,修了好几回,实在没法修了,我妈也没扔。”
说到这儿,裴戎忽然想起一样东西,他打开书柜,从最顶层找到一个盒子,盒子一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他的口琴。
银灰色的琴身有点黑斑,裴戎拿着来回端详,“这口琴簧片坏了。”
“可以换簧片。”王寒轻知道,这是裴戎中学时代用的琴。
裴戎将口琴装回盒子里,“太麻烦了,都这么久了,而且你不是送了我新的。”
喜新厌旧算不上吧,只是人总要摒弃一些没用的过去,全心全意拥抱身边的人。
俩人又一块儿翻看了相册,相片里的裴戎是王寒轻记忆中的样子,熟悉感扑面而来,让王寒轻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连裴戎自己看了,都觉得感慨,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感觉自己走出校园,也就是前两年的事情。
正好放到高中毕业证,裴戎看着年少时候的自己喃喃道:“建新中学的校服我妈都还留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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