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兰是很心动的, 有了自己的房子可以立刻带珍珍搬出去, 可以不用再麻烦陆汀他们, 将父亲从疗养院接出来。她不至于傻到身上分文没有,之前每次出去买菜,她都会悄悄留下一点,日积月累下来有个三四千块。到时候可以请个保姆暂时帮忙看着家里,她出去多打两份工,总能把日子过下去。
离开的念头一旦落下,她便忍不住幻想以后的新生活。
第二天清早,她主动给那人打电话,跟对方一起去看了房。房子距离市区有点远,配套有大学城、小学、幼儿园,但没有中学。
这也是不好卖出去的原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杨小兰不打算白要房子,她和地产公司商量了下,签订了一份买卖合同,买卖金额只有市场价格的三分之一,至于付款期限,公司考虑到杨小兰的情况,答应她可以无需首付分期支付。
签约途中,珍珍不哭不闹,时而咧嘴笑。无论是可爱的事物还是可爱的人,总能给人带来更多好感,很快众人就忘了她的怪异之处,亲昵的逗弄起来。
回到杨家的第一件事,杨小兰就是收拾东西,杨母自她出门就战战兢兢,坐立不安,见人回来后一直没有出过房间,她再也坐不住,急促地敲了敲房门。
门一开,她便看见屋子里敞开的行李箱。
杨小兰扶了把险些爬下床的女儿,“我和珍珍搬出去住。”
杨母疾声反对,“我不同意!珍珍是我杨家的人,她只能待在杨家!”
“她还小,必须跟着母亲。”杨小兰的东西少得可怜,没有化妆品首饰,只有几件洗得发白的旧衣服。合上行李箱盖子,她看向面色漆黑的老人,“这些年花过你杨家的每一分钱我都有记账,我会一分不少全还给你们。”
杨小兰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硬气过,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兴许是因为有了珍珍,兴许是因为有人在帮助她,她不想让那些人失望,亦或者,她真的已经彻底受够了这个家庭。她怕自己再继续待下去,会被折磨得疯掉。
“还,钱能还,恩情能还吗?!”杨母尖声喊,“我们在你一家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这是你几句话就能还清的?!”
“你想狮子大开口?”杨小兰转身,她个子比杨母高,看她的时候眼皮半垂,有种俯视的意味。
杨母蹙眉:“你这是什么眼神!”
果真和杨斌是母子俩,她叉着腰,挺着胸往杨小兰身上撞的无赖模样跟杨斌一模一样,“怎么,你想打我?我可是你婆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杨斌出现在门口,见杨小兰的行李箱后神色一顿,火气瞬间蹿了上来。
他的确想和杨小兰离婚,但前提是他是踹人的那个。一想到这个向来只能依附杨家的废物女人竟然要走,他的掌心开始发痒,克制不住的想要打人。
杨小兰对他形成了条件反射,知道他在什么表情下可能会动手,下意识将女儿抱了起来。
杨斌一步步朝床边走去,语气阴森:“想走,我同意了吗?”
杨小兰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长期以来遭受的家暴让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不可磨灭的,扎入骨髓的恐惧,她无法像面对杨母那样强硬,双腿和膝盖同时打颤,胸口被棉花堵住一样窒息得令人难受。
“回答我!”杨斌的吼声震得就近的杨母险些耳鸣,她也有些怕儿子发疯,知道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事后立刻躲出去,还给拉上了门。
杨小兰别开脸,不敢看杨斌可怕的表情,抱着珍珍的胳膊紧了又紧,上面的牙齿死死咬住下唇,无声的抵抗着。
杨斌掐住她的两腮,将脸抬起来,散发着酒气的嘴巴开合着,被酒色熏得浑浊的眼睛盯住珍珍不放:“自从你生下这个孩子,整 个家被闹得鸡犬不宁。只有我看得清,他是个小怪物,是个孽种!”
这些话就像一条引线,说得越多,杨斌就越发觉得珍珍不顺眼,他觉得这个女儿天生就是来毁灭他的!
杨斌突然感到恐慌,想起那些人对小怪物的追捧,再想起昨夜前来找杨小兰的地产公司人员,他感受到了一种失控,这种失控将从杨小兰身上延伸向整个杨家。
“不能留,对,不能留……”杨斌喃喃几句,突然两手勒住了珍珍的脖子。
杨小兰反应过来后侧身用后背去撞杨斌。男人的力气比她大很多,加之心中不断浮现的杀意,那双手就如钢铁利爪一般死死抠着珍珍两侧的下颌骨,仿佛要把那颗脑袋生生扯下来。
“你放手!放手!”杨小兰哭喊着,张嘴咬向杨斌的手臂。
杨斌满心都是要让这个女婴去死,根本顾不上疼痛,抬起胳膊撞开杨小兰,顺势将孩子从她怀中抢下来。
他头脑发热,这种状态和从前殴打杨小兰时一模一样,灵魂被暴力充斥着,想要掌控一切的欲|望那么强烈,杨斌全然忘了这只是个不足月的女婴,扬起手将孩子摔向地面。
杨小兰一口气没提上来,眼睛瞪大了极致,险些当场晕过去。
却不知道,一枚纸人从墙角蹿出来,在杨斌没注意到时从下方托住珍珍的襁褓。杨斌在孩子落到地面的瞬间清醒过来,正想查看死没死,就发现孩子竟然完好无损,正用乌溜溜的眼睛看着自己。
他再次认定这是个怪物,转身朝厨房走去。杨母意识到儿子要干什么,扑上去抢下他手里的菜刀扔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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