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琛笑着说:“应该的。”
“没有什么事情是应该的。”陆汀直白道,“我这里有什么是您想要的吗?”
“当然没有。”林兆琛到底上了年纪,和年轻人比不得,他用手遮住眼前刺眼的太阳,好言好语的劝道,“上车说吧,别中暑了。”
陆汀顿了顿,这才跟着上车。落座后,他一言不发的望着林兆琛,见老人又是给他倒水,又是吩咐司机把空调开大点,心里涌现出一个怪诞的猜测。
他感觉自己被当成小祖宗伺候了。
林兆琛声道:“陆先生先喝点水解解暑,我知道你在疑惑什么,其实很多事情我知道得也不多,我能告诉你的只能是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轿车一路平稳的来到了市区边缘的一片别墅区,别墅区依山傍水,附近开阔,正前方流经的河流是令江的主干,呈现凹凸的形状,凹陷的位置,正对着别墅区的大门。
干水成垣,垣,墙也。
这样的水流形状能将地气锁住而不散开,正所谓人杰地灵,既然地灵不散,住在别墅区里的人自然福寿安康,气运通达。
而事实上,住在这里的人也的确非富即贵,且因为这块地是出了名的好风水,就是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就是林家这样的财阀世家,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林家宅子外,佣人们已经站成两排,随时准备欢迎。待车一停,立刻就有管家迎上来替陆汀拉开车门。
女佣送上毛巾让陆汀擦手,厨娘见毛巾被撤走,立刻呈上一碗冰镇的银耳汤。
陆汀被接二连三的动作搞得浑身不自在,喝完汤见又有人端上来切好的果盘,急忙摆手:“真的非常感谢,不用了。”
林兆琛挥手让大家散了,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陆汀觉得离得太远不好说话,撑着沙发朝老人靠近:“林老先生,有话您就直说吧。”
“陆先生,你以后千万别用您这个字称呼我,会折寿的。”林兆琛哪里还有平日在下属面前的威严,一脸焦急的摆手。
陆汀无语道:“好吧,那你也别您了,叫我名字就好。”
林兆琛张了张嘴,点头应承下来,然后说起了两家的渊源:“林家和陆家结识于五十年前,当时林家祖坟风水被有心人给破了,整个家族的气运快速跌落。恰好当时林家有个小公子,也就是我的小叔突然暴毙,你爷爷游走江湖时正好碰上这件事,就替林家把小叔的尸骨当成阵眼,放进林家祖坟中用以聚气。”
如果真的这么简单,老爷子就不用又在墙上写符咒,又是用花盆镇压了。会用这些招数,显然是因为被镇压的东西戾气和怨气很重。
如果是自然死亡,真的会有怨气吗?
陆汀没有指出对方话语中的漏洞,摆出认真听的模样:“然后呢?”
“林家念及小叔的恩情,在祖坟的运势重新凝聚不散后便将尸骨取出来,一直由你爷爷放在你们陆家的祖宅供奉,每年初一,你爷爷都会带着小叔回到林家,而林家的族人会在这天全部到齐,对他祭祀跪拜。”
林家的这位小叔有些可怜,活着被病痛折磨,死了也不能去投胎转世,生者的供奉并不能缓解他的痛苦,说不定每一次祭祀,对他来说都是向伤口撒盐。
一个惨字都不足以形容。
陆汀喝了口水,望着林兆琛的眼睛,认真问:“那为什么他会在花盆里?”
林兆琛叹了口气,神色真诚,他望着客厅的地板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陶瓷花盆原本不是花盆,而是一个放在神龛前的香炉。”
“香炉?”陆汀仔细一回忆,那大小的确和香炉差不多。
可尸骨又怎么会成为藤生植物呢?陆汀觉得林兆琛没说实话,追问道:“他以前发过芽吗?”
“什么?”林兆琛一时没听清,错愕地望着青年。
“生根发芽,长出叶子。”陆汀重复完后一直迫切地望着林兆琛,急于想弄清林家小叔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没有,那花盆里的不是骨灰吗?”林兆琛总算回过味来,“确切来说,是混在泥土中的骨灰。”对上陆汀的神情,他不太确定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对方神情中没有焦躁和闪躲,姿势略微紧张却没有丝毫泄露内心情绪的小动作,说明这人大概率没有撒谎。
陆汀陷入了盲区,未婚夫的事成了谜团,如果作为林家主事的林兆琛都不知道的话,还有谁能知道。
“家中还有别的长辈吗?”陆汀问。
“没有了。”林兆琛因为陆汀的问话也跟着紧张起来,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抓紧裤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先生,你知道你家小叔叔特别喜欢在晚上变成藤吗?”陆汀语气压低,俨然一副在讲述什么大秘密的模样。
林兆琛听得有点蒙,刚要开口,外面一声惊雷,轰隆一声巨响,别墅的窗户似乎都跟着震了震。
聊天的两人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外面居然变天了。往常的这个时候,太阳正是西晒,而今天,天上如同被笼罩这一层黑幕,到处都灰蒙蒙的。
佣人们不敢打扰家主和贵客说话,绕着客厅四处走动,为即将来临的暴雨做准备。
林兆琛收回望向窗口的视线,身体往陆汀的方向倾:“你刚刚说什么te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