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邵峙行认真地说,两人结婚十余载,每一个电话的“我爱你”邵峙行都一字不落地说完。即使工作忙到昏天黑地,他也要挤出一点时间给邢泱打个电话,道一句我爱你。
邢泱划掉视频电话,发动汽车,他的座驾换成一辆白色的日系SUV,看起来比普拉多轻巧一些。
入冬前邢泱给SUV换上雪地胎,现在汽车走在雪里咯吱咯吱响,邢泱小心地踩油门防止打滑。
汽车停驻在红灯前,邢泱的视线长久地停留在自己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细小的纹路于骨节处向外延伸。不知不觉,他已年逾不惑,和邵峙行携手度过十四年。
无名指的戒指钻石闪烁,邢泱心生感慨,说实话,他也没想到能和邵峙行磨这么久,他竟然没有感到丝毫腻烦。记者本身是个带回新鲜故事的职业,邵峙行从天南海北装着好故事回到家,窝在沙发上一点点讲给邢泱听,邢泱乐得听他分享,时不时亲亲邵峙行眼角的细纹。
翻云工作室早就摆脱工作室的后缀,升级为翻云公关公司,邢泱升职为危机公关部总监,手下管理十人团队,不仅为娱乐圈,也为企业品牌、政府机构提供危机公关服务。
车窗外大雪洋洋洒洒,斑马线上人来人往,邢泱盯着红灯读秒,86,85,84……真是要命了,邢泱环顾前方拥堵的车道暗自嘀咕,这没个俩小时绝对到不了家。
邵峙行已经不是单枪匹马的小记者,他剑走偏锋,带领华金内部的反洗钱团队协助反腐,从邵记者转型为邵主任。穆煦挪给邵峙行一个编制身份,将他纳入体制内,自此,邵峙行所到之处,无人敢挡。
邢泱想着邵峙行,手指无意识地转无名指上的戒环,斑马线上一个慢腾腾的黑点吸引了邢泱的注意力,那是一只……灰猫?等红灯实在无聊,邢泱直起腰,视线追着灰猫的身影。
一只瘦骨伶仃的灰猫,叼着一只小猫崽速度极慢地走在斑马线上。它有气无力地一步步往前挪动,叼着猫崽一步一停歇。红灯倒数20秒,它才走了斑马线上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
邢泱看着母猫努力地往前走,他手指敲敲方向盘,等待红灯跳转绿灯,以母猫慢腾腾的动作,应该恰好走过邢泱的车头,邢泱不用担心不小心撞到它。然而灰猫走到邢泱车头前,似乎喘不过气,依依不舍地放下猫崽,趴在地上不动了。
邢泱瞪大眼睛,大雪纷飞,落在路面融化成黑色的积水,流浪猫无声无息地趴在邢泱的车头前,红灯准时切换绿灯,邢泱迟迟不发动汽车。后方的车不耐烦地摁喇叭,邢泱说服不了自己的良心对猫咪视而不见,他推开车门,朝后面催促的车比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快步走到斑马线拎起母猫和猫崽的后脖颈,跑回车里不嫌弃地将两只湿漉漉的猫放在副驾驶位。
发动汽车,邢泱就近找到一家宠物医院挂急诊号,母猫已经僵硬,死的不能再死,小猫呼吸尚存。宠物医院见是捡来的流浪猫,只收了三成的钱,邢泱坐在门口,手中捏着号牌等待小猫的消息。
期间无聊,他给邵峙行打过去电话:“你到哪了?”
“高速上,你到家了吗?”邵峙行问。
“我在宠物医院。”邢泱说。
邵峙行闷闷地笑:“怎么,你生病了?”
“给你预约体检。”邢泱不落下风地反将一军,“我回来的路上捡了只猫咪。”
“你开车还能捡到猫?”邵峙行纳闷地问。
“等红灯,母猫叼着小猫躺在我车头前面。”邢泱说,“就硬碰瓷儿。”
“哦……猫怎么样?”邵峙行问。
“母猫死了,小猫在抢救。”邢泱说,“脏兮兮的,我没看清长什么样,你想养吗?”
“救活再说。”邵峙行说,“你在哪个宠物医院?”
“亮马桥这边。”邢泱说,“你回家等我吧,别专门跑一趟了。”
“我去看看你儿子长得好不好看。”邵峙行笑着说。
“长得像你。”邢泱跟他贫。
俩人一起生活十来年,说话办事越来越像,有时穆煦都忍不住吐槽邵峙行少跟邢泱学。
“小黑的家长是哪位?”护士喊,“小黑的家长?”
护士喊了三声,邢泱才反应过来慌忙举手:“我,是我。”他送小猫急诊随手写的名字,压根没走心。
“小黑是只两个月的公猫,营养不良,身上有跳蚤,有猫藓。”护士说,“你进去看它吧。”
邢泱亦步亦趋跟上护士的步伐,巴掌大的小猫趴在桌子上,另一个护士正拿针筒给小猫喂奶。邢泱看到如此精细的照顾不由得头疼:“这只猫是我捡的。”潜意思是想问问宠物医院有没有找领养的渠道,他和邵峙行俩人工作都忙,没有空手把手喂猫。
“这猫太小了,领养出去很容易出事。”护士听懂了邢泱的意思,她说,“建议养大一点再送养。”
邢泱为难地看着吃奶的小猫,护士将针筒塞给邢泱:“你试试。”
赶鸭子上架的邢泱手持针筒一滴一滴挤出羊奶,小猫勤快地舔食,两只爪子抱着针筒喝得津津有味。
“驱虫,打疫苗,绝育,关键是这几个步骤。”护士站在一旁交代,“小猫到家尽量不要打扰它,容易应激。”
邢泱看着小猫,他捡的猫,转手丢给别人太不负责任,于是在心中盘算剩余的年假和之前的调休,和邵峙行交错着把小猫照料到三四个月应该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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