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喘了好几口气,许子芩陡然立起上身。
全身被冷汗湿透,黏糊糊的。手稍微一动。
嘶……
缠了绷带。
细微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在床沿上趴下,眯眼睡得掉哈喇子的王子芥。
他如见神迹,搂紧许子芩,话都不说直白:“吓死表哥了,你终于醒了,昏睡了一天了,给你打了营养针才好转。”
许子芩头疼欲裂,手上也被裹成拳击手套。他凝视着自己房间内熟悉的大小物件时,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还在家里,没在医院。
王子芥喂他喝了口水,就开始噼里啪啦:“苦了你了,我们去度假,姑姑忙着咖啡厅开业,家里没人照顾你,都没好好吃饭,你都瘦了一圈了,怎么不点外卖吃呢?”
他突然哦一声,自问自答,“对哦,姑姑说外卖不干净,不让你吃。你说姑姑这人性子也是执拗,宁愿让你自个儿在家做,也不让你吃外卖。你营养不良你知道吗?傻不傻,你也不知道去白降家蹭顿饭。”
许子芩一愣,他有想过去他家吃的,但白露阿姨说要给他点时间,好好梳理。
许商晚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他不想去打扰他,至少现在不行。
他哥月底生日,到时候带他去参观给他准备的早餐店,给他一个惊喜,两人的感情肯定能回暖。
他有信心。
“再不济,金老太,费近,刘申他们挨个吃顿饭也行啊。”王子芥又要去抱他,差点把自己委屈哭了。
许子芩连忙做了个手势:“就此打住,可别搞得我刚刚大病初愈似的,怪慎人的。能不能盼我点好。你要哭,搁沈天冬那哭去吧。”
“滚蛋。你可不就是大病初愈吗?”王子芥道,“你和姑姑那同学到底怎么回事?下手也太重了点吧,人送医院差点都破相了,缝了好几针,好在他大度,说是起了小摩擦,不怪你。那是小事儿吗?”
王子芥举起那只缠满绷带的手:“瞧你这手都这样了,他那脸能好到哪里去。”
那也是他自找的。
“李勋叔叔不吭声,你也面无愧疚,这事肯定不简单。”王子芥手指抵着下巴,有理有据地分析,“我表弟从小温顺乖巧,连抓到一只母耗子都要放生,盼望它生一窝小耗子把你抬走。怎么可能下这么重的狠手?”
说罢,王子芥凑他到跟前,神经兮兮:“他……是不是欠你钱了?”
许子芩舒了口气:……
李勋的话在他耳边挥之不去:“你不敢说,你不敢告诉你妈妈,告诉所有人,对吗?因为你好面子!你不敢!哈!哈!哈!”
虽然许子芩不想承认,但他说的确实没错。
他不敢说,一是面子,二是不想让家里人担忧。如果说出真相,他不知道这个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家能不能支撑下去。
如果是正常时候,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舅舅舅妈肯定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老妈也会在旁边端茶倒水侍奉。
可如今,秦家工厂岌岌可危,各自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人会搭理他?
秦鸳回国后,连顿饭都来不及吃,就处理工厂工人工资问题了。
因为没有销售渠道,工厂里一堆货品挤压,卖不出去只能搁置。
没有流动的资金,工资一直拖欠,如今秦家陷入严重的信任危机,连贷款都是问题。
听说,秦骊已经动用私人资产填补空缺,至少把工资先发了,稳定局面再说。
王之之倒腾玉石,和那些玉友们一见面就是:「种水不够」,「种嫩了,发黄」,「水头不错,价格压一压,都裂了。」
全都是行话。
秦鸯晚上抽空回了趟家,给许子芩把绷带拆了上药。她脸色一直不好,许子芩好几次想搭话,都被她打断:“你没吃好,是妈妈的问题。但是……你把李勋叔叔打成这样,太让我失望了。”
许子芩:“妈……”
推门的手戛然而止,落在半空中。
秦鸯泪眼朦胧:“如果妈妈哪里做的不对,妈妈向你道歉,对不起。”
王子芥和秦子苹两人刚好进来送西瓜,王子芥一愣:“姑姑,你……”
秦鸯一抹眼泪,叹了口气:“小芩这几天就辛苦你们帮忙照料了。”
说罢,她头也没回地离去了。
房内,寂静得出奇,表哥给他喂西瓜,许子芩都无动于衷,一脸漠然。在他往李勋脸上打出那一拳时,他就猜到了结果。
他接受……
“表弟,你哥,哦,不是,白降在你昏睡的时候,来看过你一眼。”秦子苹也就是随口一说,但许子芩瞬间耳朵一竖。
“我怎么没看见?”王子芥问。
“你睡得可舒服了,看得见,除非脑袋后头长了眼睛。”
“表姐。”许子芩目光灼灼,“他有说什么吗?”
秦子苹摇头:“在门外看了你挺长时间的,也是我跟他说你没什么事,他才走的。”
许子芩哦了一声,福至心灵问:“他有问你什么吗?”
“就问你怎么弄这样的,我把你和李勋叔那些事说给他,他头也没回就走了,挺急的。说是有件大事要处理。我问他,他也不说。”
第55章
我送你的环,扔了吧。
许子芩没穿鞋就要往外跑,被王子芥搂住后腰,不急不慢地把他拎回床上躺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