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珩被扇得偏过了脑袋。
“买凶这种事也亏你做得出来。”柏良气狠了,手都在抖,“你是真疯了。”
柏珩抬起黑黢黢的眼睛,“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别跟我装,你骗得了医生骗得了贺聆,骗不了我,昨天抓到的那个男的什么都交代了,你现在了不起,连自己的命都可以拿来开玩笑,你有没有想过,要是真的......”
“哥,”柏珩轻声打断兄长的话,他眼睛通红,“我没有办法了。”
柏良怒而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我不能失去他。”
“帮我瞒着吧。”
“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来。”
执念成了魔,他确实是病入膏肓,药石无灵。
第67章 (二更)
柏珩的手术很成功,但到底也是鬼门关走了一遭,医生建议十天后再出院。
贺聆每天下班后都会先回趟家带着贺母准备的一系列汤汤水水去医院探望柏珩,今天的是猪骨汤,柏珩左腿粉碎性骨折,按照贺母的话来说就是以形补形,多滋补点能好得快。
柏珩住院已经三日了,想来是疼得厉害,精神不太好,但见到贺聆时还是会像小狗闻到肉骨头似的两眼发亮。
他张大了嘴等待贺聆的投喂,这样自然而然的撒娇举动已经很久不存在于二人之间。
贺聆略一犹豫,看在他是病人的面子上满足了他,喂了他大半碗浓郁的汤汁,柏珩满眼欣喜,水润润的唇抿出个甜笑。
近来贺聆总有种割裂感,好似穿越时空回到两人在一起没多久那会,柏珩温软纯良又粘人,他也尽量给足耐心,可那些发生在他们之间的不快也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而且只有他一个人记得。
昨天医生来给柏珩检查后,他忍不住追出去问医生柏珩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记忆,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可能是一个月、半年、十年,也有的患者一辈子都缺失了某段记忆,永远想不起来。
他心不在焉拿纸巾给柏珩擦拭,柏珩神情有几分委屈地说,“贺聆,照顾我你是不是很累,对不起,我也想快点好起来。”
贺聆摇头,“别胡思乱想。”
“我醒来后,你都没有对我笑过,我之前是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惹你生气吗?”他似乎很认真在思索着,眉头紧皱,半晌痛苦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贺聆三两下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的动作,因为这几日的憋闷,语气不由得沉了些,“你能不能安分点?”
柏珩被凶得安静下来,咬着唇不说话了。
贺聆叹气,自顾自开解道,“算了,我跟你一个病人发什么脾气呢,你在这好好待着,我找医生来给你做检查。”
柏珩小声提醒,“有呼叫铃......”
贺聆当作没听见,忽略柏珩红通通的眼睛开门出去。
他确实是去找医生,但也想透透气,没走远,就站在病房外的窗前吹风。
夏风燥热,越吹越是烦躁,他凝望着远处漆黑的天,乌云遮月,唯有零星几点坠在黑布上。
从柏珩失忆后贺聆就很难再保持冷静,他几次都想把之前的事情和盘托出,可见到柏珩那张惨白的小脸就什么话都咽回了肚子里。
难道真的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任由柏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吗?
是,柏珩这次的车祸他有一定的责任,柏珩也确实救了他不错,但这不代表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如果他跟柏珩说清楚,柏珩会不会又开启新一轮的纠缠,吞药、车祸,下一次又是什么?
有一条隐形的人命压在他的肩膀上,压得贺聆喘不过气。
“小珩的报告出来了。”
柏良的声音将他从繁杂的思绪里拉扯出来。
“他的膝关节伤得很严重,还需进行二次手术,医生说如果复位不当,很有可能影响以后的生活。”柏良站到贺聆身旁,脸色紧绷,“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我想尽快带小珩回去。”
“什么时候?”
“大后天。”
贺聆颔首说好,转身要走,柏良喊住他,“贺聆。”
他已经预感到柏良要说什么,果然下一刻就听见柏良道,“我希望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
贺聆很轻地笑了声,回身道,“柏总,我是A城人,我的父母还有工作都在这里,当初也是你跟我保证会处理好小柏的事情,我才留在这里发展的,现在你一句话又要我抛下来之不易的平淡生活,会不会太霸道了些?”
这几日柏良看起来足足老了好几岁,他叹道,“你不跟着去,小珩不可能离开的。”
贺聆沉默不言。
“贺聆,小珩他是做错过事情,但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劝过你不要招惹小珩,是你一意孤行不把我的劝告放在心上,造成这样的局面,你扪心自问没有一点责任吗?”
“所以我就该为这所谓的责任搭上我的一生吗?”贺聆扬声反问,“我跟你们走了后呢,等小柏他痊愈了就能万事解决吗,你敢担保他肯和和气气跟我分手吗,如果你不能做出保证,那我也不可能答应你。”
“那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看着他变成一个废人?”
贺聆呼吸急促,直接了当地讽刺,“我没想到柏总不仅威胁那套用得出神入化,道德绑架这招还要更胜一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