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不动地盯着贺聆,很清晰地见到贺聆似是悄然松了一口气,即使是很细微的差别,但两人朝夕相处,他已经能很好地分辨出贺聆的情绪。
贺聆方才的表情就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包,但最终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又迅速放松下来。
柏珩几乎是凭借直觉猜出贺聆有事瞒着他。
“那很好啊,”贺聆语气自然,像是真心实意为柏珩着想,“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家人,理应是要回去过年的。”
试探悄悄冒了头。
“可是我不想回去。”
贺聆微怔,接道,“小柏,我今晚也是要跟你商量过年的事情。”
柏珩安静地等待贺聆的下文。
“虽然我爸妈知道我跟你在一起,我也有考虑过是不是可以一起带你回家过年,但他们嘴上说是接受了,其实心里未必同意,你知道的,老人家都比较传统,当年他们知道我喜欢男人时差点跟我断绝关系,我不想带你回去让你受委屈。”
他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实则只有他自己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他不想到时候出门去见戚树乔被柏珩发现端倪。
可惜贺聆越是找借口,柏珩就越是确认贺聆有事瞒着自己,在经过那么多次的教训后,柏珩已经不敢再轻信贺聆的话,他深深注视着柏珩,“我不怕委屈,我想跟你......”
“可是我舍不得你受气,”贺聆打断他的话,轻声说,“再说了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惹得父母不高兴。”
柏珩咬住下唇,沉默不语。
“你为了我跟家里人闹矛盾,我一直挺过意不去的,如果这一次过年你能跟家里人和好,我们以后在一起也能少点阻碍,”贺聆啄了啄他的脸蛋,满眼宠溺,“小柏,我不会回去很久的,最晚初五就回来了,你听话好不好?”
他总能用漂亮的花言巧语装饰自己的私心,如果是从前的柏珩,定又要被他轻易蛊惑,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柏珩听着这些似是而非的话语,只觉得难过与失望。
但最终,他还是在贺聆期待的眼神里轻点脑袋。
贺聆果然很高兴,就像是奖励听话的小狗一般抱着他亲了又亲。
他对于贺聆而言就像是一只召之即来挥之则去的温顺宠物,如果不听话的话,贺聆应当就会毫不犹豫把他丢掉吧。
柏珩死死揽住贺聆的腰,坐在贺聆腿上加深亲吻,他亲得太重,像是要把贺聆吞进去,即使听见贺聆不舒服的闷哼也不肯停下,直到贺聆气喘吁吁别过脸,他才趴在贺聆的颈窝处轻轻咬着。
贺聆搪塞完柏珩,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暧昧地主动缠上柏珩的腰。
满室春情流淌。
——
转眼就到了年二十八,贺聆一大早踏上了归乡的路程。
临走前,柏珩显得很是不舍,目送他的车子远去才肯离开,他在车视镜见到逐渐变成缩影直至完全消失不见的身影,心里难得的有几分愧疚,但也只是很轻微的一瞬间,他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
贺聆的老家离A城将近六小时的车程,但年末塞车,他整整开了十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他累得眉心都是酸的,只想赶紧找张床躺下来睡大觉,结果一开门见到大半年没见的父母,疲惫忽而不翼而飞了。
正值晚饭点,贺聆一到家就能吃上熟悉的口味,他舒服得直哼哼,使劲儿夸贺母的手艺,把贺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笑出了一条又一条了鱼尾纹,贺父是个有点迂腐的男人,不喜欢贺聆说话没个正形,但也只是板着脸嘟囔了两句,饭桌上一派温馨。
贺聆正大快朵颐,发觉二老眉来眼去欲言又止,笑道,“你们两个打什么哑谜,趁我现在人在这里,有什么就问。”
贺母一听顿时来劲了,清了清嗓子,“你跟小柏处得还行吧,怎么不把人带回来瞧瞧?”
贺聆跟柏珩同居这段时间,二老跟柏珩视频通话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但显然是对柏珩满意到了极点,他人才坐定没多久,二老就忍不住打听,这纯属公婆看俏媳妇,越看越对眼了。
他不动声色道,“还没到那步呢。”
“你这话说的,人小柏多俊一青年,又对你死心塌地,你怎么着也要给人个名分。”
贺聆被噎了下,忍不住道,“妈,你真把小柏当我老婆了,还名分,大清早亡了,我可提醒你,大陆同性恋婚姻还没合法呢。”
“事在人为,你要真想结婚,哪还能没办法,我跟你爸查过了,现在不用出国就能结......”
“我还年轻,真没想那么长远。”
“你过完年都二十七了,还当自己是十七八大小伙呢,我可跟你说,我和你爸好不容易才接受你喜欢男的这件事,你要是敢给我搞什么单身主义那一套,我俩跟你没完。”她给贺父使眼色,“老贺,你说句话。”
“你妈说的有道理,人活一世,哪能没个互相扶持的,你现在仗着自己年轻是无所谓,等到老了牙齿掉光了,走不动路了,身边又没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贺父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瞧着小柏这孩子不错,人长得好也懂礼貌,除了年纪比你小一些,挑不出半点毛病,你可千万别辜负人家。”
贺聆是真没想到同性恋过年回家也得被催婚,他被二老说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连连求饶,“爸妈,我还没老呢,牙齿头发都还在,走路也利索得不行,求求你俩别念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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