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平稳的向前运行,在车厢轻微的颤动中,苏絮竟然也生出了几分睡意,眼前的光影慢慢浮动,耳畔的声音也渐渐模糊。
顾言琛手里的平板在那一页已经停留了半个多小时,在苏絮翻了个身,面朝向他的时候,他终于放下了平板。
西装的口袋里放着一卷软尺,顾言琛慢慢把软尺展开,单膝着地的蹲在沉睡中的少女面前。
即使是在睡梦中,苏絮的眉头依旧不安的打着皱,睫毛轻轻的颤动着。
顾言琛动作放的更轻了,他轻轻的把苏絮的左手放到座椅的扶手上,拿着软尺绕了无名指一圈,又绕了中指一圈。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数字,把软尺重新收回口袋,坐回座位上之后,拿出手机把这两个数字发送给了列表中的一个联系人。
江左是宝玺发家的地方,尽管早几年宝玺把总部迁到了京城,但宝玺的根基毫无疑问的依旧在江左。
作为宝玺的新东家言昕资本的法人,顾言琛享受的礼遇从到江左火车站的那一刻就开始体现了。
“顾总,您好,我是江左的负责人,我叫刘海洋。”,年近半百的中年男人45°弯腰,朝顾言琛伸出右手,姿态十足的恭敬。
顾言琛伸手握了一下,“刘总,辛苦。”
“哪里的话。”,刘海洋亲自接过顾言琛手里的行李箱,推了两步才被他身后的秘书接过,“顾总您亲自来江左分公司考察,那是我们的荣幸啊。”
他的眼珠子转了转,落在了苏絮的身上,“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是我的妹妹。”,顾言琛不着痕迹的挡住了刘海洋的视线,“跟着我出来长长见识。”
刘海洋连忙移开视线,笑道:“对对,多出来走走看看总是好的,江左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如果顾总有空,也可以带您妹妹一起去转转。”
顾言琛笑着点了点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先去公司看看。”
“欸,好。”,刘海洋转身对他的秘书吩咐到:“先把顾总他们的行李送去酒店。”
刘海洋显然是个很会来事儿的老江湖,他见和顾言琛随行的不是秘书而是妹妹,索性把司机赶下了车,自己坐上了驾驶座。
“顾总,您也知道,江左是宝玺的老家,当初跟着李董的那批人,大部分都留在了江左。”,刘海洋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顾言琛,“也不瞒您说,自从宝玺被收购以来,这批人……确实是心里有些意见。”
这也确实很难没有意见,毕竟他们曾经追随的李董在宝玺被收购后不久就跳楼自杀了,但有时候却很难说寻求死亡是一种逃避还是解脱。
他们的李董在半年之内先是亲眼目睹了自己的宝贝女儿被枪决,接着投注了自己毕生心血的宝玺又被夺走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侩子手却堂而皇之的成为了宝玺的新主人。
但是刘海洋说这话的意思却并不是想谴责顾言琛,公司被收购往往也意味着旧高层的卷铺盖走人,他想传达给顾言琛的意思是:我能搞定他们,所以你必须把我留下来。
“那就让他们走人。”,顾言琛语气平淡,他伸手抚了抚衣角,“如果你于心不忍,我会另外派人过来处理。”
明明早就已经入秋了,但刘海洋的额角却在这时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欸,这点小事就不劳顾总您再费心了,我一定给您处理妥当。”
顾言琛轻笑了一声,“刘总是职场上的老人了,而顾某满打满算毕业还不到半年,论资排辈,我还得多向刘总学习。”
“哪里的话。”,刘海洋不知道顾言琛又是演的哪出,也不敢随便接话。
顾言琛意味深长的停顿了一下,忽然说起了另一个话题,“刘总想必也看出来了,我脾气很好,但是有一类人,我却非常的讨厌,刘总不妨猜一下。”
刘海洋打着哈哈不敢回答,“顾总您就别为难我了。”
“我最讨厌,”,顾言琛一字一句的说道:“倚老卖老的人。”
车厢里的气氛一瞬间沉寂了下来,但顾言琛却似乎无所察觉的又说回了之前的话题,“刚才说到的那些跟着李董的老前辈们,我想刘总也会给他们一个合适的去处的,对吗?”
“那是当然,顾总您放心。”,刘海洋连忙应声。
等车终于停到了宝玺门口的时候,刘海洋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落后半步跟在顾言琛的身旁,“顾总,要不我先带您参观一下咱们江左分公司?”
“这个不着急。”,顾言琛微微仰头看着正对门口的大电子屏,上面正在播放宝玺的企业文化短片,“先去看看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钻石。”
刘海洋一愣,随即迭声应好,“您上个星期跟我说过之后,我就立刻让他们把钻石送到这儿来了,但是因为时间太仓促了,只有叁颗是拍卖级别的。”
顾言琛看了一眼从到江左开始就一直沉默的充当背景板的苏絮,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絮絮。”
苏絮毫不夸张的打了个寒战,她抬头看向顾言琛的目光里有一丝震惊,“二哥,你喊我吗?”
“在想什么呢?”,顾言琛动作自然的替苏絮理了理在车上被枕乱了的头发,“怎么一直不说话?”
……刚才难道有我说话的余地吗?苏絮一边腹诽,一边露出了礼貌的微笑,“二哥不是在谈公务吗?我不想打扰你的工作。”
顾言琛“嗯”了一声,算是接受这种说法,他转头跟刘海洋说到:“那我们先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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