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山长真是拿他没脾气,转头跟林晚说;“丫头,你管管他。”
林晚莫名其妙的看了季雪开一眼,季雪开朝她灿然一笑,将她的眼都耀花了,林晚挪开眼,目光重新落回到纸张上,露出沉吟的神色。
“你在想什么?”季雪开凑过来问。
林晚扣扣手指头:“这纸张规格用来印刷是足够了,但如果用来日常使用,还得再调整。”
“日常使用?”季雪开一时不明。
林晚点头:“我们日常使用的手纸到底还是太过粗糙了,若是能够再软和一点,就不会伤害到皮肤了。”
“咳咳咳!”账房里三个大男人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姑娘是不是太虎了?
这种话能随便说的吗?
林晚无语的看着他们:“吃喝拉撒,不是人之常情吗?你用得着这样吗?”
“男女授受不亲!”裴山长企图板起威严:“有些话还是要注意一点。”
要不然多尴尬。
林晚无语:“你们跟着我一起住在工坊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裴山长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坚持着不住在这里,免得影响林晚的名声,可越是研究到后面,林晚展露的知识越是深奥迷人,他们就越是不舍得离开,从一个熬夜开始,到后面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在这里住下了。
当然了,他们也让林太太派了个婆子过来,免得外面人传出来闲话,但真要计较起来,他们也的确是不够讲究。
季雪开立马说:“我可以负责的。”
林晚白了他一眼:“不必,谢谢。”
季雪开顿时委屈了:“我不好吗?”
林晚抬手:“停!工作时间,不谈感情的事情。”
季雪开:“那等下了班就可以了?”
林晚瞬间头疼,不想再跟他说话了:“我出去看看。”
“我陪你去!”季雪开立马说道。
裴山长看着季雪开像只大型犬类围绕着林晚,不免好笑的摇了摇头,转头看向萧祈英:“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萧祈英道:“这件事暂时不适合对外公布,得看看父皇是什么态度再说。”
裴山长点点头:“是该如此。但是这边也得派人守着,免得被有心人惦记上。”
萧祈英道:“一个月前我就已经传信回去叫人过来了,正好前两天到了,到时候我把人安排在左近,绝对不会给任何人动手脚的机会。”
这一次林晚制造出来的机器,意义绝不局限于造纸业,造成的影响必定是巨大且深远的,一旦消息传扬出去,林晚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就怕到时候有人脑子不清楚,会来伤害林晚,甚至破坏这些机器,所以必须要派人守着。
裴山长点头:“你有安排就好。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林晚坦白自己的身份?”
萧祈英顿了顿,“只怕林师妹早就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裴山长不怀疑这个,林晚的聪慧他这些日子有所了解,这的确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着你不需要郑重介绍自己。”
萧祈英明白:“老师放心,我会找个时间的。”
萧祈英找了个时间:“林师妹,我们可以说说话么?”
林晚回头看了萧祈英一眼:“可。”
萧祈英引着林晚来到河边垂柳下,冬天的风穿过广袤的田野呼啸而过,吹得林晚的裙角飞扬,吹得她脸都红了些许,可她眉眼依旧沉静端然。
萧祈英不由得失了神。
林晚抬眼:“萧师兄有何话要与晚说?”
萧祈英回神,朝林晚拱手:“师兄的来历,想必师妹早有猜测。”
林晚不否认,她只问:“所以,师兄这是想要跟晚,重新介绍自己吗?”
“是。”萧祈英回道:“兄萧祈英,乃当朝皇帝第七子。”
林晚脸上并无异色,从善而流的行礼:“原来是七皇子,民女失敬。”
萧祈英忙道:“师妹不必客气。兄如今随老师游学,只是白云书院的学生,并非七皇子。你我如往常兄妹相论便是。”
林晚也不反对:“萧师兄。”
萧祈英看着林晚始终平静的眉眼,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挫折。
他这个师妹,真的不是一般人。
还十分敏锐,比如现在,林晚便道:“萧师兄突然相告,可是与工坊的机器有关?”
“是。”萧祈英见林晚坦荡,他便也不再弯弯绕绕:“造纸实现了半机械化,造纸的成本大大的降低,效率大大的提高,势必会冲击到现有的造纸行业,这且不说,纸张成本降低,印刷成本也跟着降低,势必造成印刷成本的整体降低,到时候必定会有更多寒门子弟进入学堂,从而科举入士,进入朝堂,从而改变整个朝堂的格局。”
萧祈英深深的望着林晚:“这一次的改变,比之上次活字印刷术的出现将更深更广,师妹,可明白?”
林晚点头:“在我做出这个决定之前,我爹以及季师兄都曾经告诫过我。”
“可你还是做了。”萧祈英道。
“萧师兄不也没反对?”林晚反问。
萧祈英:“……”好吧,他总不能说,他当时其实并不看好林晚,并不认为她有这个能力做到?
萧祈英转开话题:“如果现在这消息传开,师妹可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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