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说过和席樾不会有下一步。
那你就不要表现得好像是我在逼你。不管你怎样认为我,未来你遇到什么难关, 还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会给予你支持。还有大哥。这种亲缘关系, 你抹除不掉。
黄希言想说,可是姐姐你根本不懂。
就好像从来考第一名的好学生, 不会懂吊车尾的同桌为什么解不好一元二次方程,分明简单到理应一学即会、一点即通。
你体察不到,那些幽微的人心。
黄希言什么也没说, 只是鼻腔里闷沉地嗯了一声。
黄安言也没再说什么,沉默之后,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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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黄安言大早就走了,没留下多余的话,让黄希言实习结束就早点回去。
黄希言忙了整天,没空多想。
下班回家时,特意走在路的对面,避开了何霄家的超市,不想被何霄拦下,因为今天实在笑不出来。
黄希言在爬楼梯的时候,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很习惯这里。
老街道、旧楼房,早起刷牙的时候走到窗边远眺,街道早早就热闹起来,对街楼上小孩吵闹,防盗网上晾晒一水红绿鲜艳的衣服。
在这里大家藉藉无名地活,又放肆**地生,谁也不比谁低贱。
黄希言停在602的门口,钥匙在锁眼里停好久,始终没有扭转那一下。
最终,拔出钥匙,揣进裤子口袋里,上楼去。
敲门后等了片刻,门打开了。
席樾目光与她触及,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找我有事?
他头发胡乱扎着,些许散下来,几分凌乱,看样子,可能开门之前又在伏案画画。
没有。黄希言也笑,可以进来坐坐么?
席樾侧身一让。
黄希言低头看一眼,自发地靸上了席樾的那一双凉拖鞋,拖拖沓沓地进了屋。
你姐姐回去了?席樾往厨房走。
嗯。一早就走了。黄希言放眼看见电视柜上,那尊雕塑还在面壁,走过去时轻轻地将其转过来朝向自己,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睫毛。
收回手,指尖上沾了丁点儿的金粉。她吐吐舌头,偷偷在自己T恤上擦掉了。
黄希言往厨房里看一眼,席樾从冰箱拿出一个三明治,丢进了微波炉里。
她将背包放在沙发上,也走过去,你还没吃晚饭么?
忘了。席樾看她,你吃了吗?
其实也没吃。黄希言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尖。
席樾转身去冰箱里又拿出一个三明治,放在流理台上。
两个人并肩站着,都盯着微波炉,等它运转结束。
黄希言意识到这样有点傻,轻轻地笑了一声。
片刻,微波炉叮的一声。席樾将热好的取出来,递给黄希言,再把另一只丢进去,定时。
三明治有点烫,黄希言先把它放下了,拧开水槽的龙头,洗手。
关掉龙头的瞬间,席樾也凑过来了,一并将手伸过去。
黄希言怔一下,又将水龙头打开了。
席樾的洗手的时候,肘关节碰到了她的手臂。她没有避开。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手指细长而关节分明,好像,除了适合画画,也适合弹钢琴,或者,执小提琴的弓。
席樾洗完手,伸手去关水龙头。黄希言也预备去关,两个人手指撞上。
黄希言手撤开了。
水声停掉,两个人却都没有动,肩并肩地站在水槽前方。
黄希言余光看见他皮肤偏白的小臂,流线到手腕处,一个突出的腕骨骨节,拐了一下,再顺之往下。
其实只要目光再往上几分就能看见他的脸,但是没敢。猜想灯光之下,他皮肤呈现脆弱感的苍白,眼睛干净到易碎。
她听见侧旁薄薄的、平静的呼吸声,心跳却在加速。
沉默的这秒钟,有种被什么抻长了的感觉,每一秒都藏了一粒炸-药似的,焦躁又要谨慎,一脚也不敢往下探。
希言。
听见他说。
黄希言心脏往下沉了沉,嗯了一声,并没有转过头去,脑袋低垂,藏进自己落下的阴影里。
而席樾,仿佛只是无端地想叫她一下,迟迟地,没有下文。
微波炉再次叮的一声。
黄希言偷偷地出一口长气。
两个人像小学生放饭,一人拿一只三明治,出了厨房。
黄希言脚步要往餐厅去,席樾却指一指自己的书房。
他先一步进去,抬手拂开了书桌上的东西,腾出来一些空间,手掌抓住无线鼠标,点击一下音乐软件的播放键,蓝牙音箱里淌出来歌声。
Theres not many people
Id holy say
I don't mind losing to
But there's nothing
Like doing nothing
With you
音量没有很大,刚刚好不会显得吵。
这首歌黄希言也听过,叫做《Nothing》,也在她的歌单里。她暗暗感到听歌喜好的默契。
没有说出口。
黄希言往电脑屏幕上看一眼,席樾好像在做场景氛围练习,好眼熟的桥和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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