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轻染倏然睁开眼,掌心压在心口大口地喘气,这一觉睡得她疲累不堪,推开窗子,看着平静无波的江面,她才总与确认自己逃出来。
抬手拭去额上的汗,被那人困在身边的一个月,现在回想起来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汗意沾在指尖微微透着湿意,林轻染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给他吃下毒药究竟是什么,会不会已经死了。
她将指尖握紧在掌心。
月影推开舱门进来,“小姐醒了。”
林轻染的思绪被打断,她略微点头。
月影道:“贺护卫说,再有三日,我们就能到大兴了。”
“那就好。”林轻染轻声的说,劫后余生的庆幸让她整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经过船上的三日,林轻染才慢慢恢复过来。
下了船,码头处已经有车马安排妥当,一行人进城到长兴侯府。
三夫人林氏早早等在府外,远远看见马车,她喜出望外的对身旁的婢女道:“来了来了。”
紫芙是林氏的陪嫁丫鬟,她扶着林氏也是满脸笑容,“奴婢都快有好些年没见着咱们小姐了。”
“可不是。”林氏说着眼睛微微泛起点红,她远嫁来京城,除了头一年回过娘家,已有三四年没有见过亲人了。
秋末的天已经微凉,月影拿出披风想替林轻染穿上,“好在小姐早前让人往船上送了东西,什么都有。”
林轻染摆摆手,“不必了。”
马车才停稳,她便迫不及待地提着裙摆奔了下去,两阶的脚踏她一步就跨了下去,身子歪了歪,吓得林氏脸都跟着一白,“慢些慢些。”
“小姑姑!”林轻染一头扎进了林氏怀里,这一路上的委屈与害怕好像都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地方,她呜咽着,像个孩子似得啜泣,“小姑姑,我好想你呐。”
林轻染的母亲在生下她没多久,便因为生子亏空早早走了,林轻染可以说是林氏一手带大的,那时林氏自己也才是个十岁的半大孩子。
后来林氏出嫁,林轻染硬是哭得高烧一场,半个月才算好全了。
林氏怜爱地拍着她的肩,“都多大的丫头了,怎么还哭鼻子。”
林轻染也觉得难为情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她埋在林氏肩上不肯抬头。
林氏拿出手绢给她擦眼泪,看她哭得满眼通红又是一阵心疼,“好了好了,跟小姑进府。”
林氏早早为她收拾了住处,“原想让你住揽月楼,离我那里近,不过前夜下雨,暗沟积水,还得等人来修葺,这青玉阁也不错。”
林轻染抬眸看了眼月门上的三个字,总觉得好像再哪听过这个名字,不过楼阁取名无非就是这些,她没有多想,跟着林氏进去。
“哭得眼睛都肿了。”林氏心疼的让人打来水,替林轻染洗漱。
“小姑姑,你在这里过得好吗?”林轻染握着她的手,来得路上她就一路在看,林家家大业大,府邸比起长兴侯府也不遑多让。但一进来又能明显感觉到差距,是规矩和百年积淀下来的厚重感。
林氏挽唇一笑,“小姑姑是三夫人,你说呢?”
老侯爷共有五子,三房与长房是嫡亲的手足,在府中的地位自然也高,虽说她是商贾之女,但林家在江宁举足轻重,加上老爷对她也疼爱,自然也无人看轻她,至少面上不敢。
林氏抚了抚她凝忧忡的脸,“小姑就是时常惦着你,转眼你都十七了。”
两人亲昵的多了许多话,林氏想起来问:“对了,你这一路上可没给世子添麻烦吧,你从小性子就娇,也怪我跟你爹宠着你。”林氏说着捏了捏把她的鼻尖,神色宠溺,“也不知懂事点没。”
林轻染困惑不解地拧起眉头,“世子?”
林氏道:“是啊,我不是要派人去接你,世子也恰巧想去江南瞧瞧,就顺道去帮我接了你来。”
林轻染用力将这三日在船上见到的人都想了一遍,确定自己没见过什么世子,也没听贺玄提起过,不太确定地摇头,“我,没见到世子。”
林氏皱起眉头,“没见着?”
林轻染最不敢的就是在林氏面前撒谎,快速垂下眸点点头,又悄悄抬眼看去,心虚都写在了脸上。
好在林氏心中有事,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只笑笑道:“你先休息休息,我一会儿先带你去见老夫人和其他几房夫人,府上姐儿多,回头你都能打上照面。”
林轻染乖巧地点头,送林氏出去,她也没有睡觉心思,在院中逛了一圈,叫了此间的两个丫鬟问了名。
“奴婢叫碧莹。”
“奴婢叫雪荷。”
林轻染朝两人笑笑,一人打赏了一块碎银子,“你们去将我的衣物都归置好,要按照颜色纹样来放。”
两个婢子拿了打赏,就喜笑颜开的去一旁收拾了。
不多时,紫芙来青玉阁请人,林轻染让月影给自己换了一身雅致的裙衫。
“就带一枚南珠发簪便好。”见长辈不可太素简,也不可过于招摇,尤其是沈老夫人这样的贵胄宗妇,最是挑剔。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绝不能给小姑姑掉脸了。
月影从妆奁里取了发簪为她带好,林轻染往镜中一照,怎么是当初那土匪头子替她找来得那支。
她咬住唇,扯下发簪丢进了镜匣深处,恨恨道:“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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