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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行凯旋之礼,论功行赏,正德帝在第一排看见了寻峥,鸣苍的舅兄,是个健朗的儿郎。
    而后大朝,收回定北王谢沣之国姓,另赐金钩铁券,许其王位世袭罔替。且将壅城以北直至北狄王庭处设都护府,归凉州辖,全为定北王封地。
    再,定二皇子贺岐为太子。
    二皇子贺岐,生母乃一婢女,被酒后正德帝错认而幸,生下二皇子天生痴傻,母子俱被赶至别宫,如今十岁有余。
    昨日里,谢沣与正德帝言:“十年如一日,为求生存而作痴傻,如此心性最适登极。”
    正德帝也赞同,只是说了句:“鸣苍,你莫怪朕。”
    “此事,与臣无关。”
    “那你可愿留京摄政?”
    “回陛下,臣不愿。”
    再三日后,贺峤从天牢放出,由两个狱卒搀着出门,扔在了门口处。
    在牢内几日,他听闻了母后畏罪自戕之事,而后.....经了宫刑与黥刑,这一命,留与不留,倒无甚差别了。
    如今境地,倒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正欲触柱之时,一个布裙荆钗的女子冲上来拦住了他,正是不施粉黛的陆见瑶。
    见人来,贺峤慌忙掩住自己脸上的刺字,抬腿就要逃开。
    被陆见瑶死死拉住。
    “见瑶,”贺峤挣扎不能,坐在地上落了泪,“我如今模样,全然配不上你,你,你再寻良配罢......”
    陆见瑶抬手擦去贺峤的泪,“前半生机关算尽、波澜坎坷,实在累身累心。如今下金玉、去紫蟒,粗茶淡饭,细水长流,大约才是真正福报。”
    二人相扶着走上同邻居借的那辆骡车,得得向城郊村舍而去。
    朱墙金瓦在身后熠熠,无人回顾哪怕一眼。
    第105章 大婚(1)
    凯旋之礼结束, 谢沣等人便打算离开京城。
    不过林勰打的主意是回凉州先与妙言成婚,待孩子稍大些再来京中摆酒,如此一来, 妙言便不至于在京中坏了名声,省得被人指摘身怀大肚进门。
    但他多年没个正形, 林家早年操办的那些聘礼俱也不再时兴, 免不了要重新办过,便再是催促加急,总也没那么快。
    想到纳古丽如今怀有身孕要过七月, 林勰急得满地乱跑, 都想着要不然拉倒,等置办齐全再找旁人给他送去, 家里人却是无一个肯点头, 说一定要拿出林家的诚意来。
    毕竟, 林勰当时离开壅城时, 找老夫人讨了个恩典, 让她找了本家侄子认妙言作干女儿, 此后唤作宋妙言。
    说是干女儿, 其实就是宋氏的干孙女了。
    宋氏如今又是皇帝师母, 亲王祖亲,她的面子谁也得顾着。
    林勰一时半会走不了, 便要拉扯着谢沣与他一道。
    既然跑不脱,谢沣就干脆与他一道置办起了聘礼, 二人同出同入, 对凉州的思念多少被压下, 日子倒是好过不少。
    寻峥却不肯等, 大礼方毕, 骑着快马就出了京,如今他被封作了提州总兵,着急回去与妹妹多相处几日,不久就要带着郁白梅回提州了。
    郑从拙也在他离开后的次日前去与谢沣告别。
    临街酒肆二楼,郑从拙举起酒杯:“从拙祝将军此后,无往不利,诸事顺遂。”
    这句一出,谢沣便大概猜到了他打算,仰头干了杯中酒,出口挽留:“先生日后可还会回凉州?”
    “能于将军大业有所助益,便了了从拙一桩心愿。凉州路远,此后该不会去了。”郑从拙淡淡笑着,“功名利禄并非从拙所好,明日启程回乡,便到郓州做个教书先生。若能得桃李天下,那亦是此生幸事。”
    他记得上一世,因为自己的错误,致使家乡故地血流漂杵。
    余下此生,便用教书来还债。
    谢沣不再相劝,他知道郑从拙身后有许多秘密,但无关己身探求无益。只在第二日晨间长亭相送,看他骡马青衣,直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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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晃晃悠悠地过,以大凶大煞的正月开战为始,以收复北地、拨乱反正为中,进入下半年后,凉州城内氛围便欢腾了起来,大喜事儿一件顺着一件跑。
    妙言在八月中生下了她与林勰的儿子,取名叫林珵,与她一样琥珀色的眼睛,头发却是乌黑,刚出生就能看出高挺的鼻梁,接生姥姥直言十里八乡都找不出更好看的婴儿了。
    这孩子虽看着小小一只,哭声却大,林勰的母亲还专门从京城赶来照看孙子,坚持了三天,就开始了带半天、休半天的日子:孙子太能哭,听得她心眼子疼。虽儿子小时倒也这么能哭,但却从没这样心疼过,奇也怪哉。
    寻月棠白日里也会过去帮忙照看孩子,晚间回了府,耳朵都在嗡嗡地叫。
    “早晚也是个不省心的,”寻月棠躺在谢沣怀里感叹,“可能是觉得在娘胎里吃了苦罢。”
    “是了,如今可算是能撒气了,”谢沣也笑。
    不说旁人,这孩子是将林子修折腾了个够呛。
    白日里人多个个能搭把手,到夜里妙言却不放心,绝不肯假手于人,每晚都亲自带孩子睡觉,偏这个孩子是夜哭郎,越到夜里越能倒腾。林勰心疼妙言,便次次自己上手哄,抱起来就晃悠半夜,天天顶着脸大的黑眼圈上值。
    寻月棠突然觉得好笑,“我听祖母说,林大哥小时候也是如此难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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