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男人笑着与旁边的两人对视了眼,语气没什么善意,一万八,现在能拿出来?
掌下滑腻,男人眯着眼上下打量了倪喃,不过用别的抵也可以。
话落,其他两个男人都张狂地笑了起来,笑声轻浮,令人生厌。
褚之艺手心发抖,连忙去拉扯男人的手,想要让他松开倪喃,然而却被绿衣男人一脚踹了回去。
我有,我现在给你。倪喃咬着牙说话,眼睛都没眨一下。
片刻,男人甩开倪喃,行啊,那给钱吧。
倪喃从地上爬起来,掏出手机,平静道:账号。
手机屏幕亮着淡淡地光,倪喃的手指在上面飞速操作着,要按下密码的时候,手指停顿了一下。
带金链子的男人注意到她的迟疑,从她身侧推了一把,你他妈不会骗哥几个吧!
倪喃被推得差点摔倒,她没再迟疑了,很快,对面的账户收到了转账提示。
收了钱,几个男人明显乐了,看着手机转账记录咧了笑。戴金链子的男人走了几步上前,身子前倾,冲着地上的褚之艺道:这就对了吗,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而后,他直起身子,看着倪喃,满眼都是令人恶|心的肮脏意味,想借钱的时候来找哥,什么都好商量。
靠得近时,倪喃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恶臭,几乎下一秒就能让人吐出来。
言毕,几个人嗤笑着走了,角落里便只剩倪喃和褚之艺。
倪喃,你用不着这么可怜我。褚之艺瞪着她,嗓子尖利,我的事我自己可以解决!
面对褚之艺的歇斯底里,倪喃没什么反应。她的双眼静默如死水,脸上惨白,整个人浑噩到像具行尸走肉。
倪喃慢慢走过去,把衣服捡起来,然后去扶褚之艺的手臂,起来吧。
你哪儿来的钱?褚之艺有些哽咽,她不是不知道倪喃的情况,她怎么可能一下拿出那么大一笔。
面对储之艺的质问,倪喃始终沉默着,并不回答。
似是想到了什么,褚之艺突然惊道:那是你的学费?
你把学费给了他们?艺术专业的学费高昂,倪喃东拼西凑,还不知道凑了多久。褚之艺拉着倪喃,你疯了是不是!你他妈真不打算上学了啊!
其实褚之艺比谁都清楚,倪喃过得并不比她好。但是痛苦和憎恶无处发泄,褚之艺只能找个出口,倪喃就成了最好的对象。
只是她没想到,倪喃居然为了帮她,把学费也交代了出去。
心脏像在被人拉扯,褚之艺不知道怎么面对,只能不停地哭泣。说着最恶毒的话,把错误堆砌到倪喃身上,强迫自己把对她的恶意当做是理所应当,这样痛苦好像就能少一点。
倪喃越沉默,褚之艺就越难过。与其看她这样半死不活地受着,还不如和她痛快骂一场来的舒服。
医院阴暗的角落,潮湿泥泞。碧色的苔藓贴着墙体生长,砖瓦聆听嘶吼和眼泪。
两个人在这里蜷缩了许久,褚之艺的哭声不停,倪喃就在一旁默默陪着。嗓子累到几乎说不出话来,褚之艺的哭声渐弱。
走得时候,褚之艺哽咽着说了句话。
倪喃,你以后别来了。
我不会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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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突然变得遥远,街上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归属感。
医院离别墅距离不近,倪喃却是硬生生走回去的。别墅外的花园亮着灯,倪喃拖着行李,走得极慢。双腿好似灌了铅,每一步都让人觉得疲惫不堪。
倪喃越过玄关,提着行李往里走,没走几步,却发现客厅的壁灯亮着。
光线很弱,淡淡的一层昏黄落在地板上,可以看得清客厅里的家具,还有人。
时卿就坐在沙发上,视线和倪喃相撞。
冰冷的眸光弱化了客厅内的暖色调,气氛沉凝,一时无话。倪喃面无表情地看过去,瞳孔平静,毫无波动。
而后,时卿站了起来,往她这边走了几步。微弱的光线下,他的侧脸被光线映过,立体的五官留下暗暗的影子。表情晦暗,神色不明。
原本定下的行程是后天才会回栖坞,然而时卿却提前回来了,目的是什么,很明显。
别墅空空荡荡,他便一直等,等到了现在。
时卿在她面前站定,离得近,这才注意到倪喃难看的脸色。他喉咙发紧,嗓眼克制着,去哪儿了,为什么提前走。
问话单薄,眼前的少女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倪喃拉着行李箱,抬步往楼梯走。
每次都是这样,永远都在逃避。时卿闭了闭眼,突然猛拽了一下倪喃,拐杖被摔落,他双手握着倪喃的肩膀,低头看她,你到底去哪儿了。
时卿死盯着倪喃,声线冷硬,有些抖。
男人的气息凛冽,深重的语气里含着怒火、忍耐和无助。他想听倪喃的回答,可得到的永远是沉默。
或许是这段日子过得安逸了,倪喃想,所以必须有人要让她重新认识清楚,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不堪。深渊没有底,就像她的生活没有前路一样。
倪喃抬眼看着时卿,双臂用力推了下他的肩膀,冷声道:我去哪儿和你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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