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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过春分,栖坞的温度不高,早晚温差大。前段时间阴雨,尤为的冷。
    诸如今天的好天气不多见,温度虽然没升多少,好在太阳明媚,倒也不觉得凉。
    倪喃推着时卿,步子慢慢放缓。
    天空是水洗一样的蓝色,分散的碎云挂在上面,让倪喃想起软唧唧的糯米糖。
    自从受伤后,时卿几乎足不出户,他已经忘了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太阳,实在陌生。光线照过来,时卿一抬眼便落进了眸子里。
    条件反射的,时卿侧头挡了下,语气不耐,刺眼。
    闻声,倪喃抬起头,半眯着眼,唇角微微勾起,可是阳光照在身上真的很舒服。
    被太阳光掠过的地方暖烘烘的,干燥又温暖。
    这里的阳光真好。倪喃自顾自地碎碎念起来,我住的地方太阴了,下场雨积水能待在那儿一个多星期。
    似是想到了什么,倪喃语气添了些吐槽和不满的意思,洗件衣服等它晒干能等到它发霉了长毛,秋裤变毛裤,袜子都能变成猕猴桃。
    时卿一直沉默着没说话,身后的人好像把他当成了垃圾桶,说个不停。
    半晌,时卿突然来了句,是不是蠢。
    觉得这儿阳光好还不知道滚回来,瞎往外跑什么。
    有事找老板,柏易告诉你的员工守则里没写?
    记不住电话就背下来,有手机不知道打拿着当摆设很有意思吗。
    后面几句话的语调明显加重,隐隐带着股怒气,对话内容明显偏了题。
    纵然倪喃再怎么不在意,也总归是听懂了时卿的意思。
    什么稀奇古怪听都没听说过的员工守则,哪里有这东西,时卿无非是想告诉她,出了什么没办法解决的事可以找他帮忙。
    说句话怎么这么费劲,总要靠人猜。
    听他这语气,倪喃估摸着或许时卿已经知道了她家那档子事儿,只不过知道给她留些空间和体面,不说破而已。
    倪喃有些沉默,低头看着他的侧影良久。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簌簌的凉意从衣领和袖口窜入。倪喃绕过轮椅,在时卿身前蹲下。
    时卿的双腿上盖了条灰色的薄毯,虚掩着,有些微微下滑。倪喃伸手帮他把毯子往上拉了拉,遮到时卿腰腹的位置。
    抬起头,撞进那双黑眸里。
    温暖的光线落在时卿凌厉的五官上,少了几分疏冷。他低头看着倪喃,双肘自然搭在轮椅扶手上,不经意间,指腹和倪喃的手背轻轻擦过。
    四目相视,倪喃勾起唇笑了笑,我这人待不住,跑丢了你找找我呗。
    既然他不明说,倪喃便也顺着他的话匣子。
    语气轻松,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可是时卿听进去了。
    他的眸色很深,语调极沉,你能让我找到吗。
    声音裹挟着风,刮蹭着人的耳垂,让听到的每个字眼都在心底呼呼作响。微怔,倪喃的眼睫轻晃,掩下一闪而过的情绪。
    她双臂交叠趴在时卿膝盖上,手腕支着下巴,把时卿的腿当桌子使。
    倪喃耸耸肩,若有所思地憋出句话,看心情咯。
    风吹动她的发丝,额角的一缕飘到鼻尖,掠过眼睫。脸上传来酥酥麻麻的痒,倪喃伸手拨了头发,粉白的指尖勾着乌黑的发,随意地拨到后面。
    阳光下,那双月牙般的眼睛更加清亮。潇洒又恣意,什么顾忌也没有,根本没把时卿的的话放在心上。
    和从前的很多次一样,倪喃在逃避,避开一切可以让别人了解她的机会。
    时卿看了她许久,而后无奈道:你嘴里能有句真话?
    尾音落下,倪喃马上便接话,怎么没有。
    哪句?
    喉咙里的话还未道出,倪喃突然被一阵略显刻意的咳嗽声打断。同一时间,倪喃和时卿闻声而去,看到柏易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旁侧。
    他微微颔首,笑容有些藏不住的尴尬。手拢在唇边,咳嗽的样子很是生硬。
    尽管目光直视着时卿,可是柏易还是很难忽视掉余光里趴在时卿腿上的少女。
    有事?时卿问了声,语气称不上有多好。
    柏易刚想说什么,眼睛却瞥了眼倪喃,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倪喃把手臂和脑袋从时卿腿上离开,看着柏易这副模样,就知道八成是要说什么她听不得的话。反正也没什么了解他们隐私的兴趣,倪喃打算溜。
    然而时卿却在两人各怀心思的时候突然出声,直接讲。
    很直白的一句话,并没有要避着倪喃的意思。
    微顿,柏易直言,时老爷子下个月20号生日,准备设场宴,您看
    后面的话柏易没说完,但大体的意思倪喃明白了。
    时老爷子,时卿的爷爷时文松生日,这种时候,时卿回不回去是个问题。
    时文松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时回峰,二儿子时回山,老家在西岚。兄弟俩年轻的时候时回峰要比时回山出挑得多,再加上时回山顽劣奢侈,所以公司的权便尽数落在了时回峰手里。
    再后来,西岚时家和栖坞杨家联姻,时回山娶了杨芝,没多久便生下了时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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