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知州见他不愿多谈,自然也不会过问,快走两步赶在荆纪前半步,引领着人朝州府走去。
道士不算落在了后面,和那些祥城的下官走在了一起。
他大大方方的边走边拱手,道:“贫道不算,师承大学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算前世今生,卜后辈转世。诸位大人若是有兴趣,可以来找贫道算一算,一次百两,童叟无欺啊。”
他声音虽然与青年无异,可话语中透露出来的老气以及白发白眉白胡须所显露出来的年龄特征,在一身飘逸气质的加成下,还真有几分得道高人的模样。
几个官员对视一眼,应付着纷纷称好。
荆缙在旁边安安静静的走着,福德扶着他,小声询问着他一会的打算。
其实询问也只是为了他不显尴尬而已,现在的大荆,就连祥城这等荒城都知道看人下菜碟。
虽然都知道六皇子在皇帝面前颇为受宠,可大多数人都看的明白,皇帝就当他是一个趣物放在眼前,每日看他乐呵也就够了,立他为太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沿途的州府官员也都知道这个问题,虽也对他以礼相待,但与荆纪相比,就差上了不少。
而荆纪虽说存了和荆缙重新交好的念头,却也享受着这种差别对待。
荆缙对此心知肚明,也从未表现出来任何不满。
像一个知道自己无缘皇位而不得不无欲无求的人。
他看着羊知州对荆纪满脸笑意的讨好,实际却总是不自觉的注意这个名叫不算的道士。
荆缙怀疑自己得了病。
一种名叫“看谁都像浮云山庄之人”的病。
自从他遇到第一个浮云山庄的人——盲医之后,他的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有时候他甚至会想,是不是因为这几个皇子都不符合他们的要求,所以才会暗中给皇帝线索,将自己带回了京?
否则为什么偏偏在福德找来之前,盲医就先机缘巧合的进了他的家门呢?
街上的百姓全被祥城的官兵隔开,荆纪瞧了两眼就失了兴趣,快步走到了州府前。
兀自思索的荆缙被不算一个大嗓门拉回了注意力。
不算:“天阴而光照阶,殿下,好事啊!”
祥城近些日子天一直发阴,可在荆纪走到州府门前的时候,恰好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了他即将踩上的那一块台阶。
尽管荆纪已经听腻了他的“好事”,此时仍然觉得心情舒爽。
紧接着就听不算道:“殿下,贫道一算,今晚就是寻宝的好时候啊!”
荆纪迈上台阶的脚一顿,回头睨他。
不算很是真诚的与他对视。
羊知州看出荆纪不太想去,哈哈两声道:“这位道长真是说笑,今日天色已晚,那藏宝地距离此处亦有些距离,若真去了,怕是半夜才能赶到,二位殿下一路舟车劳顿,正是疲乏的时候,还是进入府中用些酒菜,休息一晚的好。”
不算对他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只管对荆纪道:“殿下,贫道的卦,目前可未出过错啊。”
荆纪很想问他“你算过什么卦”,可一想自己比之当初更好的处境,就不知道该不该问了。
于是羊知州就见三皇子表情逐渐转变,明显改变了注意。
这下羊知州就不太笑的出来了。
他闺女还在给三皇子安排的厢房中躺着呢!
荆纪收回迈上台阶的脚,转身对不算狠狠道:“你最好算得准!”
不算笑呵呵的点头:“准、准。”
另外一边,两天之前,向轮三人带着干粮和水重新走回了藏宝地,站在人堆里,无言的看着被足有上千精兵围拢的藏宝地。
向轮目光从他们手中武器上一一扫过,低声道:“应该是守卫边城的精兵,不是普通官兵可以比拟的,你们看那边,是先前六大门派留下来的弟子,现在只怕都被这群精兵逼得退了出来,想来还不知道自家掌门已经出来了。”
有趣的是,飞涧派和越山派都不见了踪影。
先前在地宫之中他们没遇到这两个门派的人,现在倒是显而易见起来。
“他们应该是被地宫内机关逼退,出来后又遇到精兵,自觉夺宝无望,干脆先离开了。”
向轮想到什么,笑了起来:“凭飞涧派掌门非前辈的嘴,只怕能把其他五大门派的惨状编出花来。”
周围的江湖人议论声始终没有停下,然而虽然他们人数也不算少,也有武艺在身,可比起训练有素的精兵来说,到底是一盘散沙,于是就这样愣是相互对峙了两天,直到傍晚荆纪领着更多的精兵及京城禁卫赶来。
混在人群中的乌涂雅不悦的看着大批人马携带者风沙赶来,知道自己彻底没了戏,就想后撤。
她还未转身,就觉肩膀一沉。
“这位公主殿下,大荆的风景,很好看吧?”
乌涂雅心下一惊,抓住这只手的同时横迈一步转身,一个白色的人映入她的眼帘。
不算被抓着手,面上带笑:“公主殿下,是不是该做正事了呢?”
“你是谁?”乌涂雅松开手,一边后退,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左右情况。
“贫道当然是个普通道士了。”不算拢着手,也不怕她跑,还友情提示她,“别再退了,再退就——”
乌涂雅身形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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