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佩承挡着自家祖母,这时候还有空东想西想:“祖母,我对铺天盖地的虫子这一描述突然有了更直观的感受——”
段老妇一巴掌拍在他后脑,怒道:“闭嘴!”
随即她猛然转头对蛊娘道:“阁下还不出手,是想看我们死在这里吗!”
蛊娘竟还认真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虫子已经蔓延了过来,段老妇一杖便横扫一片,然而虫子宛如江河一般绵延不绝,眨眼间就补上了缺口。
向轮躲在习修竹身后,已经撕了衣摆包好手心,然而汹涌袭来的虫子没有半点减少,他顿时理解了蛊娘说晚了的原因。
蓝浅鹤急中生智,喊道:“庄主要是知道你见死不救,她一定不会饶你的!”
他是几人中唯一见过浮云山庄庄主的人,刚才之前都很疑惑那样一个容貌清秀、看似平凡至极的少女是怎样管束手下这一批能人异士的,但是对比周身总是若有若无泛着血腥气与杀意的蛊娘,他好似突然懂了。
这样一尊杀神,也就只有唐蔓蔓那样温和友善的人才能管束压制了吧!
(唐蔓蔓:阿嚏!)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蛊娘的脸色立时黑了下来。
蓝浅鹤甚至以为她会灭口。
然而下一瞬,她重新笑起来,将手腕上的小青蛇放在肩上,同时说道:“开个玩笑,不要这么认真嘛。”
她转动另一只手腕上的细镯,细镯上边探出一根尖刺,尖刺锋利,在她细嫩的掌心轻松划出一条血痕,在火光下带着奇异色彩的血液越溢越多,很快就流淌到了地上。
几人几乎同时闻到一种香味。
蛊娘凉凉道:“不想倒在这就屏气。”
那些原本奔着向轮等人去的虫子像是接收到某种信号,用比方才更快更疯狂的速度,一只踩着一只的朝着落在地面的血液扑了过来。
爬在顶墙上的虫子在蛊娘头顶纷纷落下,想要落在她的掌心,蛊娘一躲,不顾满墙黑虫伸掌按在墙上,快速走了几步,在墙上拖出一条血痕。
向轮拿过蓝浅鹤手里的火把,大着胆子朝墙上血痕看去。
只见黑虫接触到血液后僵住,笔直落了下来,尚在地面的黑虫顿时对尸体一拥而上,不过几息,黑虫便自相残杀起来,其凶残程度甚至能觉出一丝迫不及待,看得向轮背脊发凉。
蛊娘拍拍手,手上已经不见一丝伤痕。
“好啦,接下来往哪边走啊?”
向轮多看了她两眼,被她回以灿烂的笑脸。
他说不清心情如何,无奈的叹息一声:“随便选一边吧,你不要再乱瞎动东西了。”
蛊娘认真的点点头,然而在几人看来,实在是没什么信誉可言。
段老妇拄着拐,余光注视着蛊娘的背影。
前几天相处,她还当这小姑娘脾气软糯好对付,暗自疑惑仅凭她用虫蛊的手段,不该能看住这么多武林高手憋屈在大漠里种树,现在才明白,她哪是什么软糯好骗,分明就是喜怒无常,就算她方才笑着,也难以叫人确定,她是高兴还是气愤着。
这便是高手的脾性不定吧。
她瞪了眼傻乐的孙子,恨铁不成钢的想着,但凡这傻小子争气一点,将家传武学练会,祖孙俩也不至于犯险寻宝。
现在估计就算寻到了,也只有看看的份了。
蛊娘走着,突然回过头来,对段老妇咧嘴一笑。
之后他们遇到了暗箭、毒雾,有惊无险的解决之后,终于看到了……向下的石梯。
蛊娘伸头望了望石梯下面,发现只能看见一片漆黑,惊叹道:“这藏宝的人好厉害,竟然能在大漠里挖这么深的坑,刚才走的和迷宫一样,都快转晕了地图会不会不只一张,还有内部的地图吧?”
这猜测十分合理,领着一帮不动脑子的人走过刚才七扭八拐的路的向轮也觉着,下面一层要是还这么难走的话,他就要考虑干粮和水带的够不够了。
他没忍住又瞄了眼蛊娘,觉得她肯定知道点什么。
可她嘴里真话假话参半,脾性喜怒无常,就连他也不好判断,只好咽下询问的想法,举着火把慢慢向下走。
习修竹就走在向轮身边。
他手中的剑沾满了黑色虫子的青色血迹,宝剑锋利,此时虽然狼狈,却更添肃杀之气,在蛊娘看来,也比之前干干净净的样子顺眼许多。
走到石梯尽头,是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通道,墙壁上雕刻着花纹,也许某个花纹就是普通花纹,也许暗藏杀机,只要摸到,就像最初那样,直接掉到更底下,或者射出毒箭。
……
京城之中,不论是荆纮还是荆纭,都认为皇帝派遣荆纪寻宝是为了支走他,因为婉贵妃母家势力不小,叔叔在边境更是掌有兵权的武将,他若是留在京城,对太子之位定然有所影响。
说不定有不少官员也暗中支持着他。
然而现在将人支走,还是来回没几个月回不来的边城,显然是放弃了立他为太子,是皇帝堵住众口的一种手段。
至于同行的荆缙,谁也没把他放在心上。
宏王妃最近觉得很是不对劲。
自从她嫁人之后,卫姲轻易不会找她,多是在聚会时才会与她说说话,可这几日不知怎么,时常约她春游,也没有其他闺中小姐,话里话外还打听着王爷的近况,偶尔脸红羞涩的低头,对她目光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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