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这样一问,立即引起了围观的江湖人的不满。他向轮虽然在江湖上小有名气,可他们也不是没身份的人,自认不是凶手,凭什么就要一五一十的交代自己的行踪啊?
蓝浅鹤平时见惯了这群人落井下石的行径,现在若不是苏家裴家与习修竹在他身边,只怕早就欺上来要他说出秘籍所在了,是以现在看他们对向轮指指点点,登时冷笑一声:“死的是兵器谱排名第三的狂刀,就他们的身手,不说模仿彰野国的武学,便是拼了命,只怕也打不过狂刀。”
果然有人不满——
“喂,你凭什么如此贬低我等!”
“不过是条蓝家败犬,有什么好张狂的!”
“若不是看在苏裴两家的面子,老子早砍了你!”
蓝浅鹤依旧冷笑着环视众人,最后道:“在场之中,除了苏伯父与裴伯父,便只有习兄与……”他瞄了眼戴着斗笠的老张,见后者正仗着斗笠的遮挡偷抓了只鸡腿在吃,口中一顿,“只有这三人有实力模拟彰野武学杀死狂刀,然而昨夜习兄想来一直和向兄在一起,而苏、裴两位伯父更不可能是杀人凶手。”
他这样一说,把三家都抬了出来,方才还叫嚣着要他好看的人反倒没了声音。
他们又不傻,自己打不过人家,自然不会这时候傻愣愣的上去给自己找不自在。蓝家小子现在就他自己一个人,欺负欺负也就算了,剩余的三家,还是惹不起的。
向轮:“你说的没错,修竹昨夜确实与我在一起——那如此一来,除非有人藏在客栈内不现身,就必然是彰野人所为,只是这荒漠之中,彰野人来做什么?他们现在又在哪?”
“他们就在这。”
人群之中,一道清脆少年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回头寻找,终于发现了站在楼梯口被众人堵着下不来的小少年。
他冷着一张脸,无神的大眼睛此时显得格外无精打采,像是昨夜没睡好似的,眼底有一层薄薄的黑眼圈。
他身上的低气压就算是这群习武之人见了,都要为之精神一振。
有人问他:“你说的‘他们就在这’什么意思?”
学者撩起眼皮,声音凉凉:“当然是字面意思,彰野人不可能一夜之间从荆南赶到西北的荒漠中来,自然是提早到了这里。昨夜风沙格外的大,今早就连窗外都糊了一层黄沙,彰野人就算是再厉害,也不至于顶着大黄沙连夜赶到这就为了杀狂刀——兴许他想杀的也不是狂刀——到现在外面的黄沙才将将停歇,他若是不想被发现,此时定然还藏在客栈之中,说不定,就站在你们身边呢。”
他这话一出,近半数的人都下意识远离了身边的人,然而反应过来自己竟被一个黄毛小儿说的话唬到,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你一个小孩子,大人还没说话,你在这瞎猜什么!”
“就是,你家大人在哪,叫他们来说话!”
然而也有昨天偷听成功的人小声的咬耳朵:“听闻他自称来自浮云山庄。”
“浮云山庄,可是最近传的那个?”
“对,就是他们救下了蓝浅鹤,还拦住了杀手楼的刺杀。”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然而亦有人不屑嗤笑:“江湖中传浮云山庄之人不论男女皆武艺非凡,就他,我一指头就能给他按地上。”
其余人闻言转头去打量细胳膊细腿,站在楼梯台阶上却还没有站在他前面的丫鬟高的小少年,顿时笑了出来,纷纷夸他所言有理。
学者也不恼,就如之前在流民之中,有人嬉笑怒骂他小傻子,或者在马车上时,音娥笑他自以为是,此时他甚至有闲心再次扯住性格冲动的音娥,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对她缓缓摇了摇头。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自信者,则——”他看了眼音娥懵懂的样子,意识到她听不明白,语调一转,神色略显古怪,“人有自信,是好事。”
自信者,则无往不胜;自傲者,必跋前疐后。
人若是自信过了头,就成了自傲了。
偷偷啃完鸡腿的老张将油水蹭在桌子上,嘿嘿笑了两声:“小娃娃,你又在说这些叫人听不懂的话,昨夜叫这风沙吵的没睡好,怕不是半夜就饿了吧。”说着,他一仰头,高声喊,“掌柜的,再不上菜饿死了要!”
他这话一出,大堂内冷凝的气氛像是泡沫一样被戳破,而说来也是,除了向轮这种好奇心和求知欲旺盛的人,谁管狂刀的死活,只要不杀到他们的头上来,这客栈死几个人他们都不在乎。
便散了些人,口中说着无趣,三三两两坐到桌子边上,也叫起掌柜的来。
还有人催促向轮,找不出来就别找了,他们还饿着肚子呢。
苏家除了苏志豪这几个年轻一辈,昨天都待在楼上没下来,此时是第一次见到学者,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眼中尽是满意:“小子,你可愿入苏家,学我苏家武学?”
苏志豪走过来,笑了两声:“二叔,他可是浮云山庄的人,怎么会轻易来咱们苏家?”
苏家二叔哎了一声:“话不能这么说,浮云山庄高手是多,可他们却不愿意教你小子武功,分明是看不上你,可我不一样,一眼见你就觉得心生喜爱,况且我还未收徒,你若是愿意入我门下,便是我唯一的亲传弟子,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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