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地点选定在大漠之中,还能避免人多杂乱。
而这祥城就是离大荒漠最近的一个州城了。
祥城因背靠大漠, 历来没有什么外敌侵扰的问题,是以驻兵不多。顶多大漠之中有些马贼时不时的来骚扰一番, 进城抢了就跑,城中守卫都也勉强应付的过来。
现在离武林大会还有几天, 祥城会好好的热闹一阵。
学者撩开帘子看了看车窗外, 一个豁了牙的老妇正巧瞥到他,咧嘴一笑, 满脸的褶子顿时凑到了一起。
学者无神的双眼从她脸上扫过, 连丝波动也无, 继续看了一圈,这才放了帘子重新敛袖坐好。
那老妇眼中顿现诧异,与跟在她身边的青年细细说了起来。
没过一会,裴家的马车就被人拦了下来。
周管家这次出现的非常快——学者能仗着年纪去坐裴小姐主仆的马车,可老张却不行,于是他只能去和周管家挤一个,周管家自己又高又壮,在山匪窝里又见识到了这老头砍瓜切菜似的疯杀行为,哪里去敢挤他,于是只能缩手缩脚的窝在马车一脚,别提多可怜了——马车一停他就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子蹦了出来,胖手一掐腰,指着拦马车的青年就道:“你可好大的胆子敢拦我们裴家的马车!”
老张是让他坐的憋屈,可也给足了他嚣张的底气。
那青年估计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嚣张,没看他自己腰间还配着剑呢,一愣,接着才拱手道:“在下段佩承,因祖母年迈,所以想向公子讨碗水喝。”
周管家也是一愣:公子?哪来的公子?
“瞎说什么瞎说,马车上乃是我家小姐,没有什么公子!”周管家摆手,示意家仆去轰人,“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要到我裴家头上了,快走快走。”
这一点小骚动立即引来了路过人的关注,有人愤愤道:“人家老娘口渴你们给口水喝又不能怎么样,凭什么这么赶人啊!”
“就是,不想给水喝就不给,何必假借什么公子小姐的托词。”
也有人质疑:“你们不是那个四大家之一的裴家吧?”
周管家哪想到这些江湖人这么爱管闲事,站在马车边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一张脸拉的老长。
偏那老妇一脸悲苦的扯了扯青年的袖子,低声劝说走吧,而青年亦是一脸悲痛,看来看去祖孙俩都是演戏的好手。
周管家顿时成了众矢之的。
就在此时,音娥掀开车帘,叫裴小姐的身影露出一角:“管家,就将水给他们一份吧。”
她声音轻柔,带着江湖儿女难见的温和软糯。此话一出,其他人顿时都没了声音,就连那青年都抓着自己祖母的手腕,目光呆愣。
周管家有了台阶,马上换了一副嘴脸,他从马车上下来,去后面取了一袋水来,递到青年手里:“我家小姐心善,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下次可别这样拦人马车了。”
他不动声色的大动作回来马车,趁机松了松筋骨。
等马车轱辘咕噜走远,这青年还捏着水囊痴痴望着:“祖母,孙儿好像恋爱了。”
老妇举起手里的木杖给了他一下,恨恨道:“恋个屁的爱!那车上小孩不对,咱们跟上去!”
青年捂着后脑勺,乐呵呵的点头:“那咱们快走吧。”
裴小姐的马车上,学者换了个姿势,跪坐了一路,他的腿都麻了。
音娥自从知道他不简单之后总想着讨好讨好他,毕竟先前她可没少挤兑,见状就想过来给他捏捏腿——一个十一二的小孩,也不用她避嫌。
谁知道学者伸手一拦,用那双又空又黑的眼睛看着她:“你与其给我捶,不如捶捶你家小姐。”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她俩坐在另一边,不似学者这般端端正正的跪坐着,有什么好捶的。
学者维持着侧坐的别扭姿势面向两人,在主仆俩的注视下伸出一根手,两人顿时屏息。
还记得前天晚上就是当着一堆山匪的面,他竖起三根手指,面无表情的说出“都要死”的。
而他也不辜负两人的厚望,一点制造悬念的想法都没有的说道:“四大家齐聚祥城,裴家有意与苏家联姻,然而裴家现在并无适龄女子。”
他看着裴小姐逐渐白起来的脸色,声音虽轻,却如重锤一般砸在她的头上。
“你此番回家,是想认你为主家女儿,以作联姻。”
以作联姻。
裴小姐顿时感觉眼前一黑。
“小姐!”
音娥吓了一跳,忙去扶住她。
学者淡淡道:“我现在告诉你,是想你有个心里准备。”
裴小姐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从崖上坠下来,半边身体都凉了。
音娥在一旁着急道:“你肯定有办法吧!”
“没有啊。”学者摊手,“之后的事情还要看后续的发展,在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不能随意猜测。”
他这话说的没什么问题,可越是如此,越叫人抓心挠肝的想问个清楚。
音娥身子一挺,眼眸一瞪,刚要发作就被裴小姐拦了下来,她不由委屈:“小姐,他明明知道,凭什么不能问他。”
学者很是认真的看着她:“我不知道。”
音娥:“可你的表情明明在说你知道!”
他难得显得有些无辜:“我真的不知道。”
“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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