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喜啊!”隔着老远,内侍就开始边跑边喊,还有二十多米的时候,突然脚下踩到什么摔了个大马趴,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额头上破了个口子,蹭了满脸的血,擦都不擦一把,依旧亢奋地向他这边跑来。
周显看得有些牙疼,一对浓眉紧紧皱起,满脸嫌弃地看着他跑到跟前扑通一声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抬起满脸尘土污血看不清五官的脸,厉声呵斥道:“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内侍压抑着激动到极点的语气,兴奋地说道:“陛下,粮种寻回了!”
“原来是这事。”周显淡淡说了句,过了几秒,他像是如梦初醒般,才反应过来,急声问道:“你说什么?粮种寻回了??”
内侍拼命点头:“没错,那人现在正在宫外等着觐见,称他们刚从海宁一路乘船过来,所有粮种一并带过来了,陛下是否要见他们一面?”
周显突然就说不出话了,脑海里曾经想象过无数次的场景终于实现了,他几乎无法克制住欣喜若狂至想要大声喊叫的欲wang,身体因过于激动开始轻微颤抖,脑袋甚至因为过于激烈的心绪一阵阵的眩晕。
良久,他听到自己嘶哑地不成调的话语:“让他们到文心阁来,记得带上所有粮种。”
暮色渐至,宫门即将落锁,黄嵩黄叡二人等了快两个小时,迟迟等不来回话。
宫门口的禁军本想赶他们走,一想到或许以后身份大不同,又耐着性子好言好语相劝:“两位不如先离开,话已经递进去了,陛下总能听到的。你们给我留个落脚的地方,若是陛下召见,也好去那里寻你们。”
黄嵩心里又是失望,又是暗暗松了口气,他生意做得再大,生活再如何奢华,也不过是商贾之流,面圣这种事,放在曾经连想都不敢想,偏偏他凭着一腔胆气,就这么眼巴巴地从海宁跑来了,到了京城连个引荐的人都没找,一路跑到宫门外求见,也幸亏粮种这事全国上下无人不知它的重要性,否则这会就算不在大牢里蹲着也是一顿好打赶出京城。
他这种几乎活成人精的,会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一项符合规范吗?当然知道,不过是心知,自己手里有免死金牌,让皇帝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怪罪他的好东西。
只是眼下确实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他还是太着急,应该休整一晚,明天早些来的。
留了个客栈的名字,两人转身离开,刚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身后有人一直远远大喊:“回来,先别走!快回来!”
黄嵩急忙转身,就看到一个太监模样的人一路小跑,看到他们停下又挥了挥手,明显那话就是对他们二人说的。
“走什么啊,陛下让你们两进宫,赶紧跟我走吧。”
内侍气喘吁吁地听到两人跟前,额头上满是汗珠,这会不停用袖子扇着,目光在周遭扫了一圈,又问道:“粮种呢,你们放哪了?陛下说了让你们带着一起面圣。”
黄嵩克制着激动,拱手道:“回公公的话,粮种还在全都放在运河码头的船上,这会还没卸下来,您看......?”
内侍惊道:“陛下等着看呢,怎得还放在那里?”
黄嵩苦笑:“因着数量太多,装了三大船才装完,搬运费事,草民也不确定今天能不能见到陛下,就暂且先放在船上。”
内侍抹了把脸,道:“你两先跟我进去,我去问问陛下的意思,一会再派禁军去船上全搬过来。”
一路上,两人一直被教导面圣的一些注意事项,走了一刻钟,被领到一个小屋子里,紧急培训了些礼仪,刚讲到一半,另有一个太监急忙赶来,催着两人赶紧走:“哎呦王公公,都什么时候了,陛下一直等着呢,只要别犯浑说不该说的话,礼仪上差一些也不要紧的,赶紧跟我走吧。”
两人又紧张又激动地跟在他身后,穿过一个又一个回廊,终于停在朱墙碧瓦的文心阁前,太监进去禀报,他们在外面等候。
在这间屋子里的,是九五之尊,是天下的主人,是能给他们一切想要的东西的人。
不过几秒,太监就出来领着二人进去,如此近的距离和九五之尊面对面交谈,让二人紧张地额头都沁出一层汗,尤其是黄叡,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没有第一时间见到粮种,周显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他已派了数百禁军前往码头搬运,几个时辰,他还是等得起的。
他问起黄叡远航的经历,态度温和,后者也慢慢平静下来,一字一句讲述着一路上所见所闻,他的口才了得,叙事时令人十分有代入感,周显不知不觉间,仿佛也看到了隐藏在丛林中的神秘部落,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广袤的森林,神奇的动植物......
当听到护卫合力杀了一只雄狮,他抚掌叫好,当听到土著们捧着黄金换不值钱的麻衣,他摇头叹息。
末了,他疑惑道:“此地如此富饶,高产作物比比皆是,连黄金都随处可见,百姓怎么连地也不会种,成天靠打猎为生,连那般贫穷的奥罗萨都已经学会打铁了,他们竟还靠采集和狩猎度日,等猎物全都吃完了,他们又该怎么办?”
黄叡也无法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在那里也不过停留了一个月,成天带人四处去寻找粮种和册子上的其他作物,带回来那么多已经是不易了,哪里有空去关注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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