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晨把课本重新放进背包里,紧紧抱在怀里,“没事,那天我情绪也不好。”
说完,她后退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将书包举过头顶,做着时刻准备冲进雨幕。
想了想,她还是说:“没必要因为这些对我说那种话,我知道你对感情的烂漫和随意,但我们之间——”说着,她停顿一秒,接着说:
“——没必要。”
不论是游戏输了还是在捉弄她,或者是突如其来的兴致。
不管什么原因,她都不能再次沦陷。
不然最后,只有她一个人。
“给个机会也不行吗?”姜也拉着从身边擦过的女孩,长睫垂下,放低的声音更像是在恳求,他说:“你可以喜欢赵子元,但喜欢他的同时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不知道他在外面站了多长时间,身上凉气逼人,连嗓音慢慢地也带着鼻音。
这几年以来,她见过各种样子的姜也。
见过他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见过他在赛道上朝气的样子,见过他为兄弟讲义气而自己弄得一身伤的样子,见过他一身傲骨不肯服输的样子。
可今天,她第一次见姜也对人低声下气的模样。
她承认,她心软了。
两人以一前一后几乎背对背的姿势。
姜也背对雨幕不肯松开她,死死拉着。他垂下头说:“我回去找了赵子元……”
许清晨眉头紧蹙,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你找他干什么?”
对于赵子元这个人,她脑海中的印象本就不深,如果不是那天争吵偶然提起,她恐怕早就忘了这个人。
“你放心。”怕她着急,姜也忙安慰她,说:“他人不在榕城,我没找到他。”
回去的那几天,他几乎将榕城跑个遍。
榕城的冬日不似临吾那般,厚厚的积雪被来往行人压实。
赵子元在学校没有多少朋友,几乎之间互相认识的人都不知道他家在哪,他考上了哪所大学。
可榕城就那么点儿,想找一个人不过是多费些功夫罢了。
世间的阴差阳错往往不会让你这么好运,他跑遍榕城,也没有找到当年的赵子元。
他这个人没有野心,对许多事情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正如许清晨所说,他这个人烂漫又随意。
许清晨了解他,却只了解表面的他。
曾经他对于感情这件事并没有刻意追求,总是认为缘分到了自然就会相遇。
高三那年,许清晨不吭不响地离开,没有一点预兆,电话一夜之间变成空号,就连给的地址也是假的。
他没有办法,只能趁着放假买票去她留的地址,没日没夜的等着。
无数个往返南桥的车票,等到周围街坊邻居都认识他,也没有等到她出现。
他曾在心里质问过自己许多次,为什么那次他要听从其他人,为什么不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一年,曾经以高傲自豪的他,第一次感到无助。
许清晨走的那年,正是学业最紧的一年。
刚开始那几月,他试图用其他事情来麻痹自己,可到最后总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那一年,他没有再与班里转校生说过话,没有夜里打篮球,没有带人参观学校,没有再参加学校的任何体育比赛。
无数个蛛丝马迹,都代表着她走了。
他找不到她,也等不到她。
唯一能做的只有好好学习,然后成年去找她。
选大学这件事,他没有听任何人的建议,凭着感觉来到这个城市。
他不知道这个城市有谁,他只想在大学四年时间去找许清晨。
在没找到许清晨时,他曾幻想过无数相遇的场景。
可真找到她时,他脑海里只有一句话。
还好。
他的女孩还在那里。
所以当他听到许清晨喜欢赵子元时,他第一反应不是信不信。
而是在想,赵子元现在还喜不喜欢许清晨。他没办法从许清晨这里攻破,只能回去找赵子元。
他太想知道真相了,他怕许清晨再一次不跟他告别,怕他再也找不到她。
她可以从他身边离开,但不能不留蛛丝马迹的离开。
她必须得露出点马脚,这样他才可以找到她。
水珠落到雨伞不停地发出滴答声音。
姜也整个人颓了下来,伸出的手指在快碰到女孩肩膀时又伸了回来。他哑着嗓子,“我没有去找他麻烦。但是…我也不差啊……”
你不能看一眼我吗?
许清晨眼中充满氤氲,望着眼前颓靡一阵的少年,一时间分不清面前这一画面到底是真是假。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摇头说:“他不重要,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可当目光与他对视时,强撑了几乎一月的她,瞬间泪如涌下,再也憋不住。
“我不喜欢赵子元,那只是我一时口舌之快。”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她摇头重复道:“我不喜欢他……”
眼皮轻抬,姜也走到许清晨面前,被光照耀的眼睛犹如伤心小狗。
他眼神慌乱,一向稳重的大男孩身上竟出现不该属于他的紧张。
“我想你。”他哑声说道,湿润的眼眶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飘来。
他俯身下巴停在她肩膀上,温热地鼻息喷洒到女孩脖颈上,“许清晨,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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