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种情况下,江元芷竟还无声无息地被杀了,那么杀她的,又会是怎样可怕的人?
这个可怕的凶徒,他能在如此严密的保护下轻易杀死江元芷,那这天下间,又还有什么样的人是他不能随便杀的?
要知道,齐王派遣在江元芷身边的其中一名护卫,原是他自己的贴身近侍,大内高手常和!
常和虽是阉人出身,可从齐王小时起就负责贴身保护齐王,其一身功力接近窥神巅峰,实则是天下少有的宗师级高手。
京兆府简直无从下手。
江元芷的致命伤口是被一根筷子贯穿的,这也算不得什么独门特征。
要从这个分析出凶手是什么样的人,擅长什么样的功法,也非常困难。
京兆府这边的人几番还原现场,都始终觉得江元芷死得太过蹊跷。他们也实在无法想象,要从什么样的角度出手,才能使得江元芷坐在梳妆台上,被筷子贯穿头颅。
一名都尉思索道:“要直接分析凶手是何人,自然十分艰难。但若改换思路,转而分析江元娘与谁结怨最深呢?”
江元芷与谁结怨最深?
早有协助办案的武侯带来了记载有江元芷的文书资料,伸手在其中一行字上一指道:“江元娘原是江家养女,却因当年被抱错之事,而被当成江家嫡女,悉心养育了十三年。”
“要说谁与江元娘结怨最深,只怕莫过于江家真正的嫡女……江琬!”
一句话出,众人顿时齐齐心惊。
正面面相觑间,又听齐王在旁边冷声道:“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江琬嫌疑最大,既是有此分析,那还不速速记录下来?”
这就……
京兆府这边,说出“江琬”二字的人一下子额头冒汗。
记还是不记?
得罪齐王还是得罪清平伯?
这好像又并不是一个需要过多思考的问题。
但齐王在此,天平虽然有了明显倾斜,负责落笔的却还是觉得为难。
正犹豫间,忽听门外陡然传来一道粗豪声音:“放你们他娘的臭狗屁!我家琬娘还不知道陷在哪里,正生死未卜呢?你们倒在这里一通分析,说她杀人?你们长脑子了吗?”
好家伙,这一通骂。
别人长没长脑子难说,但这位却是当真长胆子。
随即,一人大步流星跨进门来,倒是对着齐王先拱手行礼,喊一声:“臣江承,参加齐王殿下。”
然后不等齐王说话,他又直起腰,自顾笑了:“殿下莫怪,下臣方才骂的可不是您,而是这些办案不过脑子的蠢蛋。子松兄最近当真是有些懈怠啊,回头某必得寻他喝酒去!”
梁子松便是京兆尹。
清平伯声音洪亮道:“这子松兄啊,手下一帮酒囊饭袋,也不说敲打敲打。唉,同朝为臣,都是好友,某既见了,又岂能不劝说一二?殿下,你说可是?”
齐王先是绷着脸,等清平伯长长一番话说完,他又瞬息间敛去肃容,神情间就微缓道:“清平伯所言甚是。”
两人对视一眼,清平伯恭敬中带着十足的底气,齐王谦和中隐隐透出压迫。
片刻后,齐王又缓和下语气,就像一个翩翩君子,对清平伯叹道:“清平伯勿怪,小王委实是伤心过度。我倾心元娘久矣,还望伯爷成全。”
成全什么?
成全他跟江元芷的“婚约”!
至于为什么要成全?
依清平伯的性情,放养女去给齐王做侍妾,原本是决不能答应的。
别说什么侧妃,侧妃也是妾。
可如今最荒唐的却是,江元芷已死,齐王却还是非得要坐实了自己跟江元芷的名分,又是要给她折腾着招魂,又是往江琬身上掰扯……
清平伯哼笑一声:“殿下心意,殊为难得。不过元娘虽为我养女,却并未上族谱。说到底,她还是通州那农户家的女儿,殿下向下臣求聘,却委实是错了方向啊。”
两人正对话间,忽然外头又传来一阵通报声。
却是羽林军那边传来讯息,说是在靠近京郊的那一段望河水路上,发现江琬和秦夙了!
清平伯一下子就转过身,大步往外走去,一边连声问:“找到我家琬娘了?这孩子现今如何?可有受伤?离凤凰庄还有多远?不成,我要亲自去接她!”
在他身后,齐王眉头皱起。
然后片刻又舒展过来,他脸上就也带了笑,忙道:“九弟有消息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传讯回宫了没有?来人,快来人,备马。本王要速速出行,去迎接九弟!”
第一百八十三章 谒见陛下,江琬是个大忽悠
齐王并没有在望河边接到秦夙。
秦夙和江琬被找到的消息一传出来,永熙帝那边就先召见了二人。
事实上,陷入地底又活着出来的所有人,都被他召见过。
江琬因为恰好是跟秦夙一起被找到的,在陛见永熙帝时,便也与秦夙一道。
然后,她就见识到了这对父子相处究竟有多尴尬。
永熙帝是在紫宸殿偏殿召见的二人。
进了殿门,两人先行礼,永熙帝叫起。
江琬就规规矩矩站到一边,然后秦夙也沉默着站起来,再接着……再接着就一室寂静,内外无声。
永熙帝从御座后站起来,走到秦夙身边看着秦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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