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妈愣道:“小娘子难道不是高风亮节?”
江琬还真是高风亮节。
别说有自由点的奖励了,就算没有奖励,碰到一个孩子被异物呛喉,在生死边缘挣扎,江琬也不可能不救。
她也不图人家回报,救孩子的性命,只是良知未泯罢了。
不过眼下却不能这样跟刘妈妈说。
江琬神秘道:“我早便看出他们身份不凡,救人以后即刻便走,也正是因为不愿在人前留下贪图回报的印象。”
又微微笑:“刘妈妈你既然知晓那是建州刺史家,也应当能猜想到,这建州城中,只有他们不想。但凡他们想,又岂能寻不到你我所在?”
末了江琬道:“他家若当真有心,自会亲自登门,前来相谢。”
最后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笑容。
刘妈妈顿时恍然,是啊,这样一来,可不比当时留在那里还要显得高明得多么?
到那时,便该是人家求着来报恩啦!
一时之间,刘妈妈再看江琬,那真是无限景仰。
江琬:“便歇息吧,养足精神,明日且有事忙。”
刘妈妈连忙应是,当下往床上一躺,心神安定,即刻便睡,再不复此前辗转反侧。
第二十章 秦郎君赠予的那张丝帛
这场夜雨一直下到了三更。
后来雨势渐小,江琬便听着窗外淅沥雨声,又在床头靠坐了不知多久。
刘妈妈是累极了,心里头负担一放下,因此立刻便能睡着。
可劝她快睡的江琬却反而睡不着。
穿越这个事儿,江琬当时接受得很快,那是因为致命危机悬在头上。保命要紧,其它一切当然就要靠后。
不过人总有个反应期,江琬的反射弧大概是比较长。此时夜深人静,短暂的安定也给人以错觉,江琬再忆及前世今生,心中难免还是要生波澜。
她上辈子也是没父母缘的,不到五岁时父母离异,她从此成了两边都嫌的拖油瓶。
被嫌弃的孩子性格难免有些缺陷,要不变成讨好型人格,要么就会十分冷漠。
江琬觉得,自己大概就是表面十分冷漠,而内里却又想讨好父母的那种。
这是真的很糟糕,此刻回想,江琬都觉得当时的自己仿佛陷在泥沼中。
那种黑暗与窒息,以及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的苦闷,真能生生逼人崩溃。
幸运的是,江琬没有崩溃,她熬过来了。
而不幸的是,熬过来后的江琬虽然从心理上算是放过了自己,可她的身体却也在从前的煎熬中受到了过大损伤。
二十几岁,过劳死,这种死法——算了,还是感谢这场穿越吧!
黑暗中,江琬无声地吐出一口气,终于释然地笑了。
就算要跟空调、电脑、手机、网络等一切现代社会的便利相告别,可她上辈子忙成狗,反正也没机会享受到什么。告别这些,权当是穿越的代价咯。
过去终究是过去了,不必意难平。活在当下,过好今生,才是对自己最大的回报。
江琬静坐了片刻,又确认了一遍刘妈妈是真的熟睡了,她才探手入袖中,取出一物。
这是一块被折叠好的月白色丝帛,是先前在岸边分别时,秦夙从船舱里扔给江琬的。
江琬收到后便小心拢进了袖袋里,此后一直藏好,到此时才算是有了个翻看的好时机。
此物不凡,入手时她就感觉到了。
因为当时望气术开启,她竟在这块小小的丝帛上看到了雾蒙蒙一层水波般的光芒。
她的望气术还在初级状态,并不是什么“气”都能看到的。
看人的气相对容易,而观物,则有些困难。
若不是物品本身具备充足的“气”,她还很难从中看出什么。
这是因为,人是“活”的,而物是“死”的。
虽说万物永恒运动,又说万物有灵,可真正“有灵”的毕竟还是少数。
能让她望气术有感应的东西,这个东西还是秦夙临别赠予,自然不能简单对待。
夜间光线幽暗,江琬聚气于眼,眼前视线顿时大为清晰。
丝帛展开,还挺大,有两尺见方。
上头有图有字,字迹苍劲,每一笔画都似有山岳嶙峋,风骨突出。江琬乍见,都只觉惊心动魄。
图画则落笔精炼,简单生动。
这些都是秦夙的手笔?
多余的念头只在江琬心中滚了一滚,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图文的内容吸引了去。
字还是汉字,繁体行书。
江琬上辈子学过医古文,对此没有阅读障碍。
开篇一行:“岁寒当舞剑,风雷知气节。”
这是一篇剑法!
岁寒剑。
秦夙居然送了一篇剑法给她。
江琬心中有些震动,此前徐翁传她“擒龙控鹤”,那也只是一种技法,算不得完整的武技。
这篇岁寒剑却不同,这篇剑法中不但包含有用剑招式,还有与之相配合的真气运行口诀,更有配套的步法风雷九霄。
再加上之前的真气修炼法诀乾坤离恨经,江琬忽然感觉到,自己挂在嘴边的“柳无双传人”或许有水分,可若要尊秦夙一声“秦师”,却好像是实实在在可以的了。
如此传道受业之恩,与救命之恩相比,竟不知孰轻孰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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