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脚步跟上来,有人扯她帽子上的绒球:“这是终于伸开懒筋了,还是在和我闹脾气?”
慕黎黎在心中呵呵两声,转过身从他手里躲开,心无旁骛地走到里侧。
“不回答,那就是第二个答案了。”席烽笃定道。
公司里找不见人,回家也不在,他自然知道起因是公司里那场争执。那会儿他是急了点,于是下楼寻人。
同走过大半圈,慕黎黎没忍住,抄着口袋问:“你怎么找到我的?”
“大概是在你身上安了窃听器?”他倒有闲心开玩笑,“你要不要找找。”
慕黎黎放慢脚步,由着他胡说八道,一颗心却落回了肚子里。
女人有时候就是矛盾,出来想晾一晾他不让他找到,却又希冀他循着蛛丝马迹主动来下这个台阶。
她出门时留了痕迹的,鞋柜里她常年唯一的运动鞋就这一双,耳机是从他放晨练用品的抽屉里顺来的。她把他的抽屉翻得一团糟,然后大敞着不关… …
“我进门连口水都没喝就找来了,你确定要这样一直不说话?看不出来,还挺难哄。”席烽的脸色也臭,关键是他也不擅长哄女人啊。
“ … … ”慕黎黎忿忿道,“以后少和你说话,免得又被人说大呼小叫的喧哗。”
“不光难哄,还记仇。人不大脾气不小。”
她的步速骤然加快,健步如飞。没两步被他按住两边的肩膀,往他那边拖。
席烽只用了两分劲,不痛不痒却也不容她反抗。慕黎黎不自在地挣了一下,被他揽得更紧,整个人嵌在他的肩窝里。
“话顶话说到那罢了,你至于真和我动气?工作上的分歧,各抒己见而已,说说你还恼了。”
席烽也不禁反思,最近是不是各种事情太顺着她了,一点重话听不得,即便不是针对她。
“真知灼见还是个人偏见,我们没必要争执。新公司才刚起步,大家共事时间尚短,往前走一段再论你我的对错不迟。”
这点上席烽没退让,但以防再次针尖对麦芒,缓了缓说:“知道是你师弟,又是你牵的线,总归不让他下不来台,行了吧?”
慕黎黎躲开了他的注视,他又说:“对谁有偏见,我也不会对你有,OK ?别上升到个人层面,不是那个意思。”
这即使不算低声下气,也是席老板最大的耐心了,在她面前他的自大越来越有纸老虎的倾向。
“哪有上升,我纯粹就事论事,你们犯不着那么难为人家。”
“还给'人家'说情?你是真觉得我不会多想,是吧?”他的语气泛酸,钟易的美誉在公司女员工里有多高,不止一人讲过。
慕黎黎心里发虚,但白天她真没有私心,抬眼瞥他:“不是我要说情,是你听不进去。往远了说,历史上听不进臣子谏言的,再英明也是个昏君… … ”
“是,你的意见我收到了,刚刚路上还和李火亮讨论来着。不过,钟易有老李和他惺惺相惜也够了,都捧着他我怕他摔太狠,明白吗?”
老板的驭人之术是平衡为贵,不难理解。慕黎黎忽地一顿,抱起胳膊瞥他:“你下班怎么回来的?”
“老李送我回来的,顺路。”
… …怎么哪哪都有李火亮?慕黎黎努着嘴,面色不虞。
席烽握住她的手,凉的冰块似的,看她表情就猜到了:“等我电话找你接我来着?”
“没。”
“等电话没等到,气得自己跑下楼了?”
慕黎黎抽手打了他一下,席烽把她两手一起捂住:“想给你打来着,一想你一定不接或者挂断,我多没面子。”
再加上他也没那么快消气,被人指着鼻子责难半天,回头又追人屁股后头。好像多离不开她似的,不如两人的气性都冷一冷。
慕黎黎被他搂着暖和多了,仰头瞪他:“那你下楼来干吗?”
是啊,他怎么就连客厅都没进,在玄关站了一会儿就下楼了呢。
“可能是司机的面子可以不给,太太的总要网开一面?”
慕黎黎嘴角抑制不住的轻挑起来。席烽没说,实则是冷到家才发现,慕黎黎更行,又“冷”了他一步。
他的手落在她腰上,拢了拢,这回话上留了分寸,“慕黎黎,你这个习惯是不是— —适当改改?一言不合人说跑就跑,非暴力不合作并不可取。”
“不改,你的习惯才要改。一言不合就凶我、赶我出去,难道就可取?”
她得寸进尺,戳着他腰侧,喋喋不休地开始讨伐,“作为老板可以双标,作为老公才不惯你这个毛病。挑别人错处习以为常,到自己身上却灯下黑,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 … ”
“办公室里发生的事,能扯到作你老公的事上?”
“那是我亲疏有别,人多的时候坚定地站在你这边,没人了才关上门和你说。你看你又挑我错处… … ”
得,再次话顶话,女人在狡辩方面的天赋不逊于男人。她要说有理,囫囵的能讲出十条来。席烽这次聪明的选择闭嘴。
白天在公司大道理都让他说满了,这会儿不妨让她叽叽喳喳的也发挥一下。慕黎黎的嗓音纤细,软绵绵的上身挤着他,小手不时在他腰上点两下,吐气如兰似的呼吸喷在他的颈侧。除了出口的话胡搅蛮缠了一点,这感觉,比一回家的万籁俱寂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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