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愕然了一下,忙指出了季雁来喜欢的那个荷船灯,那姑娘生的美,刚刚看她喜欢,他差点都要说愿意卖给她了。
谁知道,后面竟然有了这一出。
作诗自来是难不倒寇元嘉的,没一会儿,他就成功把那盏灯拎在了手里,转身离去。
形影之间,难掩落寞。
“我们去放河灯吧。”季雁来忽然想起,拽了拽寇元青的袖子,高兴的说。
如今的日子,她之前都不敢想,实在不想因着寇元嘉坏了心情,便一心想着别的趣事。
“好。”她说的话,寇元青只有依的,哪里会说什么。
两个人挑挑拣拣半晌,最后季雁来还是选了一盏寻常的河灯,笑着说就它吧。
她这一生,容貌出身皆不寻常,也因此有了种种烦恼,有时候莫名会想,若是生在寻常人家,不知是何滋味。可也只是想想,人人生来不易,各有各的难处。
这灯,便就选个寻常的吧。
寇元青便笑,接过了她递来的那盏粉色的河灯。
淡粉色草纸糊成,竹子崩成的骨架,做工粗糙,实在寻常,这样的东西,若在之前,连送到他面前的机会都没有。可只是季雁来递过来的这一样,便让它比之前的所有花灯都要好了。
“你去,我要写心愿了。”季雁来伸手推开寇元青,不想让他多看。
“心愿是什么?”寇元青不肯走,注视着季雁来问。
“不能说的,快去快去。”季雁来不肯说,又推了几下寇元青。
“好好好,”寇元青无奈后退,还是不死心,问,“真的不能告诉我?”
“不行!”季雁来说的十分肯定,寇元青这才无奈退开。
一直看到寇元青退的远远的,季雁来才弯下腰,挽袖执笔,认认真真的在纸条上写下自己的心愿。
寇元青安静注视着她的侧颜,虽然能猜到季雁来的心愿,可还是不由好奇。
他只想知道,那心愿之中,可有他?
心中惦念,他亦写下了自己的心愿。
一笔一划认真写完,放进河灯,季雁来将河灯捧在手里去看寇元嘉,就见他也在写。
她没有贸然过去,等寇元青拿起河灯,才招了招手,说,“快点,走了。”
寇元青单手拿着灯,过去牵住季雁来的手,一起朝河边走去。
“呀,你慢点。”季雁来忙腾出一只手拿好河灯,嫌寇元青冒失,抬眼撇了他一下。
“不行,青阳不肯告诉我心愿,我很不高兴。”寇元青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你这是在跟我闹脾气吗?”季雁来惊了,睁大眼睛看着寇元青,觉得看不清,又加快一步走到寇元青前面,认真看他。
“慢些,是啊。”看她背对着前面倒退着走,寇元青心里一紧,忙扶了她一把,随口说。
“你是小孩子吗?”季雁来又惊讶又好笑,嘴角上扬,眉眼弯弯。
“青阳……”寇元青无奈,安静的注视着她。
“好吧好吧,那你先告诉我你的心愿是什么?”季雁来眼中一转说。
“嫁给我。”寇元青毫不迟疑的就说了。
这句话太过突兀,季雁来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一愣,脚下一顿,顿时绊倒了自己,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扶着她肩背的手一紧,寇元青略一使力就把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青阳,嫁给我,这就是我的心愿。”看着仍在出神的季雁来,寇元青沉声说,一字一句,诚恳且认真。
季雁来张口,难以给出回答。
寇元青目光不动,执着的等待着一个回答。
“我现在,不想嫁人。”季雁来有许多许多想说的话,比如她之前是寇元青的弟媳,再嫁给他太过荒唐,比如入了宫就再无自由,她刚刚得了自由,不想再入樊笼,再比如,如今两人情浓时还好,若是他以后变了心,她做王妃时尚能和离,可入了宫哪里还能。
如此许多许多的顾虑,可她仔细想来,竟没有一个是因为寇元青本人,而都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若是没有那些,她可愿意嫁给寇元青?
季雁来如此自问,仍然犹豫,可犹豫本身便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
最后,她只是轻声说出了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
说完,季雁来垂眼,不敢看寇元青,怕他失望,也怕他再行逼迫。然而,寇元青只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落在她的耳中,心也跟着微微一抽。
如此怅惘。
“愣着做什么,快去放河灯吧。”看着眼睫颤啊颤的季雁来,寇元青眼中笑意一闪,若是失望,那他自然是有的,可眼见着季雁来如此形容,明显并不是丝毫不为之所动,他便已经觉得知足了。
他第无数次的遏制住自己的贪心,告诉自己,再等等,再等等。
季雁来不由惊讶的看向寇元青,便对上了温柔含笑的双眼。
她心下一松,就也笑了。
两人放了河灯,红烛亮起,被粉色的荷灯旋转着带着一路远去,混在顺流而下的灯流中,又浩浩荡荡的往下游而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了。
【余生顺遂,在意之人尽皆安康】
夜风拂过,带来些凉意,寇元青下意识挡在季雁来身侧,她抬眼看去,忽而一笑,靠近了对方的怀中,然后轻轻说出了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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